“附在你身上的器灵,就是一个还未成形的杀器器灵,为了喂饱自己,他开始了杀戮。”张道陵缓声说道。
“那它为什么要附在我的身上,而且……”我犹豫了一下,之后问道,“而且它是不是‘黑无常’?”
没错,黑无常。
从这器灵的头发缠在张道陵手上的那一刻时,我就想到了这件兵器。
它缠住张道陵手指的样子,和黑无常缚到人脖颈上时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张道陵看了我一眼:“你竟然知道黑白无常的关系?也罢,知道便知道。没错,刚才的器灵正是‘黑无常’。”
我继续问道:“原因呢?缠上我的原因。”
张道陵看着我:“我倒是要问问你,‘黑无常’一向是跟着它的白无常走的,为何这只却跟着你,还附了你的身?你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灵异的事情?”
张道陵说这句话时,嘴边却挂起了一抹笑。
令我摸不到头脑的一抹笑。
摸不到头脑,我也便没在多想,只是微微一汗,毕竟最近发生在我身上的灵异事件可多了去了。
且不说穿越之前,好吧,就连穿越也算一件灵异事件。光是从这次再穿到六月三日后,就先遇到夜晚奇怪的梦和无常索命,再是云琅和肆儿的事情,然后是夜沐同样穿越,每一件都是灵异。
但是牵扯到黑无常的……
貌似没有吧。
如果真的说能和黑无常扯上关系的,大概只有云琅和肆儿那件事中,邪魅男子的武器了。
邪魅男子虽然一身红衣,并不是白无常,但是那手中的锁链应该是黑无常没有错。
但是从时间上来说,我第一次见到无常索命是在上周周六,而遇见云琅和肆儿却是在昨天,时间不对,应该不可能。
那,究竟是什么呢……
我漏算了什么吗?
“你有没有考虑,这把黑无常其实就是属于你自己的呢?”张道陵轻轻问道。
“属于我自己?”我愣住了,我又不是白无常,哪里来的黑无常用,“不可能吧。”
张道陵笑了笑:“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世上有一种人,他们灵魂先天就与身体的契合度不高,很容易被鬼上身。但也因为魂魄和身体之间联系薄弱的关系,这种人的体质阴盛阳衰,极容易看到实力强大的鬼。这些人会用力记得能力帮那些徘徊在世间的鬼魂们还愿,以让他们早日度入轮回。这种人,被称为……”
“天师。”
他眯着眼,轻笑道:“我就是一名天师。天师除了灵魂与身体契合度不高之外,还有一种特点,那就是他们的‘器’。”
他说着,手里突兀的多了一柄长剑:“这就是我的器,而那黑无常,说不定也是你的器呢。只不过是不适合你的。”
而我此时,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甚至听他后面几句话都听的模模糊糊的。
“灵魂先天就与身体的契合度不高”、“很容易被鬼上身”、“阴盛阳衰”、“极容易看到实力强大的鬼”。
这些话穿在一起,让我想起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种血族的圣器。
更是一种体质。
我和艾琳娜都有的体质……
魔偶!
没错,张道陵描述的天师,和血族圣器之一的魔偶是何其相似!
但如果按张道陵这么说,天师就应该和魔偶一样都是女的了啊。
他这个男的是什么鬼!
还是说……
“哦,对了。说起来我这两天刚刚听说一件事情。”张道陵又笑着开口,他眯着的眼睛中闪动着让我看不透的微光。
“什么事情?”我问道。
张道陵坐回了太师椅,整了整衣服道:“在西方,男性有这种体质一般没什么特殊的,但是女性如果出现这种体质的话,貌似被称为魔偶呢……”
果然!
果然是魔偶。
但是……
我望向了眯着眼睛坐在那里的张道陵,他英俊秀美的脸上泛着微笑,只是眼睛依然眯着。
但是他此刻提起魔偶,真的只是巧合吗?
我的心里,没底。
我并不认为天下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前一秒想到,他后一秒就能说出来。
而且他眯起的眼睛,很危险。
我此刻竟不敢与他多谈,问道:“现在,还有事情吗?”
张道陵摆摆手:“没事倒是没事了,但是你不想和我叙叙旧吗?”
“我和你有什么可叙旧的?”
张道陵依旧眯眼笑着:“是吗?你看着这两把椅子不觉得眼熟吗?”
椅子?眼熟?
我望向了两把太师椅。
很古旧,但是做工很精良,雕花精致,只是看着……这么眼熟呢?
张道陵的声音忽然传来,与之前的清越略有不同,他的语气变得很温和:“还没想起来吗……”
“音音……”
轰!
我的脑海里一下就炸开了锅。
而同时,我的心也凉到了冰点。
这种熟悉的温和语气以及称呼,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而我,也想起了这两把太师椅眼熟的原因。
“白沐……”
白沐,就是白沐!
当初白沐刚刚搬到我家时,说是怕我看见鬼,因此在我的房间里摆了一堆法器和两把太师椅,说太师椅是古器,能镇住妖魔。
眼前这两把,与当初那太师椅何其相似!
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张道陵歪着头,脸上的笑意不变:“我叫张道陵,不叫白沐哟。”
跑。
这是我当时产生的唯一的念头。
不去追究当初的白沐为何在这里,不去想当初的白沐为何会变成现在的张道陵,我考虑的只有一个字——跑。
当初那白不群的智计和老谋深算给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我知道他的性格,现在,必须跑!
我转身便跑向了门口处,用力的拽了一下门。
没开。
“开门,开门啊!开门!”
我一边大叫着希望外面的人能够听见,一边用力的拽门。
虽然无济于事。
门外,没人回应。
一个人都没有。
“别叫了,那话怎么说来着……嗯,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就你的。”张道陵悠闲地声音从身后响起。
我颤抖的回头,却正对上一双眯起的凤眼。
张道陵,就贴在我的身后。
“你想做什么。”
我后背紧紧地靠着门,尽量与张道陵保持最远的距离。
“做什么?我当然什么都不会做。嗯,好吧,我给你道个歉。”张道陵一只手穿过了我的头发,按在了门上,几乎将我圈了起来。
我吞咽了一口唾沫,当初白不群的种种算计浮现于脑海,心中越发的恐惧,低声道:“放我走……”
张道陵低下了头,他的长发垂到了我的脸上,有些痒。
“放你走自然会的,但是我要先道歉啊。那天在原初之城是我不对,我有些过于激动了,对你,嗯……下手可能重了些,请原谅。”
我垂下了头,眼睛却紧紧地闭着。
他,只为了这一点道歉吗?只是为了身体上的伤害而道歉?
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完了吧,放我走吧。”我低低的说道。
张道陵身处另一只手,拂上了我的脸,我嫌恶的侧开头。
他好听的声音传来,只是在我听来确是如此的刺耳:“你看起来不原谅我呢?不过你和现在这个白沐倒是关系好的很呢。看起来不那么恨了呢。”
我转过头:“他和你不一样。”
“不一样?当初我也穿着那身皮囊,现在他也穿着那一身皮囊,一样的外表。如果你想说内在不同的话,那个懦弱的懦夫,能和我比?我当初对你不比他对你好?你现在能和那副皮囊过得很好,就原谅不了我?”
“我说了你们不一样!”我缩着身子蹲到了地上,只是想要离张道陵更远一些。
“至少他,不会去算计我……”
“……”
沉默。
良久之后,张道陵的声音再次传来:“算计吗……原来你是为了这一点而不原谅我。好吧,我确实算计你了,但你是我什么人?是我朋友?是我女人?不,你是魔偶,能给原初之城带来灾厄的魔偶!虽然我也是才知道魔偶是一种体质而不是一种器具的,但是你是魔偶这一点是确确实实的。如果你觉得我借你的手去抹杀血族这个害人不浅嗜杀成性的种族是错的的话,那我就是算计你了。”
我的心,在抽痛。
我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我早就不把当初那个白沐当作自己的亲人了,但是当初的他为我擦泪的情景,却一遍一遍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越想,心越痛。
他刚刚说的什么?“但你是我什么人?是我朋友?是我女人?,不,你是魔偶。”
“原来我,在你心里连朋友都算不上吗……”
我抽了口气,轻轻说道。
只是声音,因为落泪抽泣而变得有些断断续续。
张道陵轻笑:“朋友?咱们当时才相认了不过三四天,你若是觉得三四天就能建立起友谊,那我只能说你太天真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每个字都像是在嘲笑我:“你知道,我活了快两千年了,却几乎没有几个能算得上朋友的,而我每一个朋友,无不都是我花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去结交的,那才是我的真朋友。”
“是啊,你活了快两千年了……但是我这一辈子可能都没有百岁的寿命。我没有爸,没有妈。有的只是住在我隔壁租给我房子的两个房东。他们人很好,把我当成女儿看待,他们也是我唯一的亲人。而在学校,我被孤立,被嘲弄,没有一个真的朋友。”
我抬手,用手指轻轻的擦了擦眼角,只是擦不干净。
“那些女生欺负我,我忍让。其中确确实实是有我害怕她们家世的关系,但其实我只是希望我能和她们熟悉一些,能够有一天和她们成为朋友。但无疑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