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成脸色十分难看,转头,铁青面孔看着林红:“谁的恩?谁的义?你嫂子因为你差点死了。这事你是聋子还是瞎子,不知道?”林建成拳头紧紧握着,眼睛充满血丝,喉结滚动:“有些事我不想说,我们是亲人,可也别逼人太甚。艳子清白大姑娘,程清说那个话合适吗?你的脑子都拿来做什么了?那是你亲侄女!”
林红第一次见林建成发火,楞了半响没回音。当初林建超打了白秀娥他都是一言不发,所有的事关门他自个承担,他们兄妹要求什么,他都是闷不吭声的办了。
林建成这个人太好说话,林红就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冲自己发火,他就是予取予求的人。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
林建成大步走了,林红半响才回过神,追上去的时候他已经走没影了。
林艳回去的时候林桃已经放学在家,看到林艳回来气呼呼的冲出来:“谁打的梅子?大姐,我去给梅子报仇!”她小脸鼓着,圆溜溜的眼睛充满怒气。
林艳拉她往里面走:“妈知道吗?”
“知道了,正在屋里气着呢。”
林艳嗯了一声,“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饭。”
“面条吧,家里不是还有玉米面。”
林艳进屋,脱掉厚厚的外套,耳朵尖冻得发红,搓了搓手,就听里面白秀娥的声音:“艳子,你进来和我说说话。”
林艳掀开厚厚的门帘进了里屋,里面屋子很暗,温度比外面高,有很奇怪的味道。大概是尿液混合奶液混合血腥的味道,窗户上面糊了报纸,林艳看到戴着白帽壳的母亲靠坐在床头,怀里抱着婴孩。
“梅子的头谁打的?”
白秀娥问道,表情也是不太好看:“你是去学校了?问出什么结果吗?”
最初白秀娥听到李老师的声音,以为是梅子和同学发生什么纠纷,林艳一走,梅子进屋,她就看到梅子头上的伤,登时就坐不住了。
“程清推的。”林艳没打算隐瞒什么。“我和小姑吵了一架,爹在处理后面的事。”林艳拿了干净尿布放在床头,表情淡淡,说起林红语气里有着明显的疏离。
白秀娥一听这话更加生气,“林红一天到晚的寻事!”
林艳说:“你生气什么?回头自个落下病根,这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白秀娥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可到底是忿忿不平,独自郁闷半响。
林艳搓搓手,热了些许,就去抱了弟弟把尿。
“我都嫁给你爹十八年了,你爹的性子我还不知道,这回肯定还是和稀泥。他的父母兄弟才最亲,我们娘们几个在他眼里什么都算不上,连一点份量都没有。”
白秀娥最爱絮叨一些陈年旧事,她委委屈屈把自己的痛苦向林艳诉说。“自从嫁到他们家,我是少吃没喝的过了这么多年,你看看到如今是落着什么好?我怀着孩子,你奶奶和你姑竟上门打我,差点丧命,这就挑唆儿子打我女儿,艳子,我现在坐月子出不去门,不然非找那个女人打一架!还不是欺负咱们家儿子小,要是你是个男孩,看林红敢说那种话!”
林艳不太喜欢听白秀娥说话,她说来说去都是那几件事。
“既然过的这么苦,为什么不和我爹离婚?”
林艳把孩子交到她怀里,表情仍是没多大变化。
白秀娥可怜,可是大部分都是她自己性格问题,林艳同情的有限。
白秀娥一巴掌打在林艳的手臂上:“胡说什么!”
林艳抬眸看着她的眼睛:“既然不想离婚,那就别总是抱怨。”
她这样说话,成熟又世故。
白秀娥表情一顿。
林艳继续说道:“生了孩子,就好好的养,别总是让妹妹被欺负,男孩女孩都是你的孩子,生了就要负责。过了年我想去县城打工,桃子学习好,能考上学就上。你想和他继续过,那就好好的过。他们家谁敢欺负你,就回击,别当缩头乌龟,咱们家没那么窝囊。别以为忍着就是息事宁人,那只会更被人看不起!”
林艳的三观不算正,从小环境和跟着师父后所行走的世界,都告诉她,必须睚眦必报。你放过了别人,可没人放过你。
白秀娥被林艳说的一愣一愣,“以后我不会再出去了,任由你妹妹被人欺负。”
半响后才反应过来:“你说去县城?去县城做什么?你一个女孩子家,现在出去打工的女孩有几个?名声都坏的很,旁人会怎么看你!”
林艳打算往外面走,闻言就转头看过来:“劳动赚钱,没什么丢人,别人爱怎么看就怎么看,我们总不能为了别人的眼光而活,穷的又不是那些看热闹的人。”
“你这孩子——”
林艳掀门帘往外面走,差点撞上个人,猛一抬头就看到站在门前的林建成,他表情沉沉,满腹心思,望着林艳的目光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