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先好好休息，脸色太难看了。”
“我没那么娇弱。”
这次的伤在她的历史上，也不算是重的。
林汐点着下颚，忽然笑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先问一个问题，你当初进皇朝，是为了什么？”
给谁谁也不会觉得，好好的一个刑缉局副局长，会去做小姐。
乔司很紧张，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身体。
他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这关系到他们两个的初识。
在场所有人全都将目光移到了她身上，又移到了乔司身上。
张璇果然知无不言：“我是去调查龙帮的。”
乔司的神情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
“之前我接到过上级的命令，说龙帮有一场走私，让我们去查。乔爷不是咱们国家的国籍，本来这个事情轮不到我们管，但是听说这个案子的数额巨大，还是在我们国家境内发生，所以我们不得不查，然后我就混入了皇朝。”张璇笑了笑，“至于和乔少爷的那一次……是我想的办法，因为如果要查一个人，没有比呆在他身边更好的办法。这次的案子是关于乔少爷的，要是给了别人，如果对方也是这样的一个风流浪子的话，我还是会这么做，这是条捷径，毕竟我们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然后林汐忽然明白：“这是不是也是你后来执意要去赵鸿炜那边的意思？”
“对，因为我在和乔少爷的接触过程中，发现那宗所谓的走私不是不存在，但是对方不是龙帮，而是当初的青帮，而且我还知道了龙帮一直在进行生意洗白，所以我将事情禀告给了上司，上司发现属实之后，就撤销了对龙帮的清查，改为了青帮。但是那个时候青帮已经灭了，但是还剩下一个林梓妍。正在我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接触林梓妍的时候，发现了赵鸿炜这个人物，他和林梓妍有关系，所以我觉得，我的运气很好。”
“那你是怎么知道林梓妍是青帮的人的？”
“乔少爷说的啊。”
乔司一脸懵逼：“我什么时候说过？”
“那次你喝酒了，可能记不得了。”张璇耸了耸肩，“我一直都在扮演一个没心没肺没大脑的角色，这个角色的好处就是不会惹人提防，所以乔少爷有时候说事情的时候并不会回避，我从您那里得到了不少的有用消息，所以我很感谢您。”
乔司的脸色非常难看：“你一直都在耍我？”
“耍倒是谈不上……不过我当初接触你的目的确实不单纯，如果你非要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这个女人这么一脸坦然的样子真的很想让乔司一口老血给喷出来，他一直觉得要蠢上天的那个女人，竟然是最精的？
旁边的几个人，听张璇的话也都是一愣一愣的。
刑缉局的人居然还查过龙帮……关键是这一点，他们真的没有任何感觉。
“那赵鸿炜现在怎么样？”
“被抓住了，前几天我的同事来找我说话的时候被赵鸿炜看到了，好像有一些察觉，所以我直接将他给抓住了，我怕他再将这个事情告诉林梓妍，所以就直接对林梓妍采取了行动，反正已经坐实她走私，不是冤枉好人。”
“你当初不是还口口声声说他是你的未婚夫？现在就直接将他抓了进去？真狠。”乔司啧嘴，对于当初张璇的那种反应，耿耿于怀。
“未婚夫？”张璇重复了这三个字，语气中还带着笑，轻蔑而嘲讽，乔司更加……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忽然有种……自己弱爆了的感觉。
她现在说起这些话来的时候这种平和而笃定的语气，自信的神态，都让人忍不住欣赏，甚至敬佩。
因为会为了自己的职业做到这样地步的人，不多。
刑缉局的人真的是名不虚传。
本来几个人还有些困顿，但是聊起了天，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困倦的意思，一个个精神抖擞，觉得张璇这个人，身上似乎藏了很多故事。
“方便问一下，你的父母是你的亲生父母吗？”林汐终于问出了这个自己非常好奇的问题。
“不是。”
果然！
“我小时候走丢了，被他们给收养了。”
“那你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了吗？”
“找到了，很久之前就找到了。”
乔司觉得更加奇怪了：“既然你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了，为什么你不回到你亲生父母家里去？还要在你的养父母家里……”
遭受这样的虐待。
“就是因为这个身份啊。”张璇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有散去，“作为刑缉局的人，随时随地都要听从上级的安排，要是我回了父母那边，会有很多人关注我，到时候要是解释的话不太好解释。还不如在养父母家里，不受重视，不受待见，自己在外边大半年的也没人关心，只需要将钱按时给他们汇回去就行了，省了很多麻烦。”
这个倒是真的，大多数人会在失而复得的人身上倾注更多的注意力，刑缉局的人身份本来就是保密的，要是回了本家，可能会很麻烦。
而且林汐很理解，当一个人非常热爱一个职业的时候，会为它舍弃一切代价。
世界上不光是有光明的存在，也会有一些黑暗的角落，所以总会有一些人摒除那些黑暗，将阳光洒进来，让其它人享受光明。
“可是你是不是付出太多了？”叶蓁皱着眉头，“时间、精力、学历甚至是亲情和感情，感觉人生中似乎只有这些东西，你是不是全都舍弃了？”
“也不是啊。明面上我是没有什么学历，但是刑缉局的人不可能没有文化。我很早就离家出来打工，就是在刑缉局里边学习啊，我不敢说和你们想比，但是我的学历，绝对比乔少爷要高很多。”
“卧槽，和老子有什么关系？”躺枪的乔司觉得自己被贬得好低。
不过他倒是想明白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当初他挨打张璇护着他的时候，被一棍子敲下来为什么没有晕，而且普通人被打成那样的话，讲真，早就半死不活了。
他当时觉得张璇可能是皮糙肉厚，现在想来，是刑缉局的人也抗打。
“不好意思，我只是度量一下，没有任何看不起你的意思。”
虽然张璇道歉，但是乔司显然不信。
你特么……分明就是看不起爷……
“你为什么会选择进这个地方？”林汐想着她完全可以选择一个更加轻松的生活方式。
“因为我对毒贩深恶痛绝啊。”张璇这么说着，眼睛更亮了，但是仔细一看，是泪光。
“本来我姐姐是刑缉局里的，但是有一次不小心被发现了身份，然后……凌虐至死。那个时候我正好和我的亲生父母在一起，姐姐的尸体还被人送到了家里来，惨不忍睹。当时我就发誓，我要杀尽我遇到的毒贩子。”张璇的笑容很惨淡，“所以我选择和我姐姐一样的道路，虽然可能会和她有一样的下场，但是我也在所不惜。只要我破一个案子，就会有很多人免受这样的苦，这么一想，很值得。”
“还有就是因为我们家的传统，我们家每一代都会有人进刑缉局为国家效力，不管男女都可以，我爸妈只有两个孩子，姐姐没有了，这个任务当然就落到了我的头上。国家给了我们一大家殊荣，所以我们当然要回报。我是进刑缉局，我的表亲堂亲会有其它的方式。所以我有责任，也有私心，我忘不了我姐姐牺牲时候的模样，我也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憎恨那些毒贩。”
林汐想着自己还好没有做过这类丧尽天良的事情，不然岂不是也要被张璇好好查上一通？
“那你的亲生父母是谁？”
“这个无关我们今天的话题。”张璇四两拨千斤地将乔司的问题打了回去。
“你当初和我那啥啥，就是为了接近我？”
“不然呢？”张璇觉得这个人是不是傻了，“你那个时候又不认识我，我又不了解你，难不成我还要因为喜欢你和你在一起？”
一句话，将乔司给堵了个哑口无言。
他就是无法接受，自己被自己一直看不上的一个女人给狠狠打了脸。
“万一今天做这样的事情的不是林梓妍，是我，你也会这么对我？”
林汐真的是无奈了，她觉得乔司纯属自己在找罪受。
张璇为了这个职业不要清白不要亲情什么都不要了，可见她到底是有多坚定，这么坚定的人怎么可能会法外开恩？
果然，张璇没有什么犹豫地回答：“当然，你会和她一样，不会比她惨，也不会没她惨。”
意思就是，他乔司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乔司真是觉得自己被打击得够够的了。
“所以顾夫人，我将该交代的事情给交代清楚了吗？”
林汐点头：“多谢你为我解惑。”
“我很喜欢你，所以我愿意将这些事情告诉你。我相信顾夫人口风够严，绝对不会说出去。”
“那当然。”
林汐说着，看了一眼乔司。
“卧槽，老板娘，你这个眼神什么意思？我是疯了我会去招惹刑缉局的人？”
“怕你酒后乱说话。”
乔司一噎，随后点头：“爷从现在开始戒酒，怎么样？”
信你有鬼。
乔司打算用实力还为自己正身，他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好吧？
林汐见张璇看了一眼手机，笑问：“是不是在等你家里人来接你？”
“嗯。一般破获一个案子之后，我们住院的话都会去军区医院，那里最安全，保密性也好。”
期间张璇在手机上编辑了几条短信，没有再说什么。
身体本来就没怎么好，说了这么多话，有些虚。
正当她靠着床头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时候，病房门被人推开了。
众人全都齐刷刷地转头，愣了。
秦逸扬没有想到这里有这么多人，也傻了。
回神之后，他看着大家笑了笑，随后看向病床：“表妹，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