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转头看向明月:“是什么?”
明月道:“什么对策我暂且不说,只恳请苏老爷从明日起安排好所需,然后进行七日封府,七日之内不得任何人外出也不得任何人进入。”
“可这快过年了正是办年货……”看到明月的眼神苏然忏愧轻哼,“若是能救我儿,我宁愿从此不过年!”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不过年他还能跳过去?
“这还有好些日子才过年呢,年货是耽误不得您的,不过就是,门禁的事情苏老爷知道就好,其他人就暂时别说了吧。”
苏然不知道该不该对照明也抱以希望,但他所谓与命运对抗的五年已经走到了慌不择路的地步,除了寄托似乎已经没有他法,而且赵明月似乎是有些不同的。
即便有可能是自我安慰,他也曾认为有些阴阳师是不同的,但结果还是改变不了什么。
“已经给二位安排了落院,春玲,带客人到厢房。”
“是。”
春玲将明月与后夕昼带到厢房之后离开。
后夕昼一整天下来也不说几句话,这让明月有点纳闷,眼下他也什么都没问,转身就进入他自己的房间。
“喂……”明月忍不住叫住他。
后夕昼停下脚步转过头,还是不说话。
你说他不说话就别来吧,非要跟过来然后装神秘这不就是吊人胃口吗!
“你到底干吗来了?”
“休息吧。“
装什么酷啊?明月瞪他一眼,问:“你也知道我为什么来对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苏衍之之后明月心里平静了许多,或许就像蒙律当日所言,知道李秀秀的来生会过得安心,也安心了很多。
后夕昼:“既然你也看到了他,就好好开始自己新的生活吧,死亡对人类而言有时候只是新的开始。”
又是这样的话。
即便知道了苏衍之就是楚子晏的新生,但楚子晏的那一生对她而言才是绝无仅有的,苏衍之……
明月说:“你以前问过我下辈子想成为怎样的人,这一点你可以成全我对吧?”
以前她不是拒绝回答的吗?
明月朝他走了过来:“要是我死了,你就把我放在离苏衍之最近的地方好了。”
后夕昼拧起眉头看了她半晌:“那句话的时效性已经过了。”
“你能靠谱点吗!”
回应她的只有他的关门声。
赵明月一怒之下一脚踹他的门:“你是不是跟……”
人家根本没锁门,她一脚把他房门踹开了。
尴尬吧?
尴尬。
但都这样了,尴尬到底,她跨步进了他房间,继续没说完的话:“是不是跟来气我的?你一日理万机的王不挤兑我你活不下去嘛啊?”
“嗯。”
真的是……他还真敢回答,明月冷笑两声:“我明天说你有事,你就走吧。”
“不。”
“嘿,就算你不忙,你就放心让你的犀岚小主独守空房啊?”
后夕昼看过来,但没回应她的冷嘲热讽:“我说过……”
“别又来什么不是我想的那样,你不必……”
“尨豸狱的魂石不适合做蒙律的武器。”
“跟我解释……啊?”原来他想说的不是这个啊,明月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一味的瞎想什么,丢人!“咳,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知道有一种石头,就离湘苏不远。”
“所以你来是打算带我去找石头?”
“不然你以为我喜欢跟着你?”
“……”谁那么以为过了?好吧,他分明就是个跟踪狂好吗!“既然这样你明天就去拿矿石好了。”
就这么想要赶他走?后夕昼不冷不热道:“既然城主不想要,告辞。”
说罢他还真就起身要走。
明月连忙抓住他的衣袖:“你告辞去哪儿?!”
后夕昼低头看她紧攥他衣袖的手:“本王日理万机,还有一个不能让独守空房的犀岚小主,当然是告辞回酆宫。”
这话……分明该生气或是巴结的,但明月看他如此斤斤计较的模样,反而噗嗤笑了出来。
后夕昼一愣。
明月没好气道:“你这样真的很别扭好吗?跟楚子晏一个德……”
行。
没说完她有些尴尬,放开了他的衣袖摸了摸鼻子:“我是说,我想要那矿石,你要是一定要走的话,请先将地址告诉我。”
“……我不走。”
明月抬头看他,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配合,不由自主有些闷着乐,也有些不大自在,想说什么又觉得不该说,摸了摸脖子:“……谢谢。”
“……”
室内一时的沉默,她都说谢谢了,好歹他也说不用谢吧……唉,为什么要跟他道谢呢!
“那,你休息吧!”
明月转身走了出去,后夕昼跟上她,明月嘴角弯起笑意,送什么送啊,多矫情,她跨出门槛回头就说:“不用送……”
可看到的是人家关上的门。
送个鬼啊!
人家是来关门的!
你大爷的不是有法术吗,还专门来关什么门啊,明月懊恼不已,她到底从哪儿冒出那么多的想当然?赵明月简直要捶胸顿足。
脑补加自我感觉良好真的是病,而这种病跟随她多年,或者说,这简直就是先天的啊!
苏宅的门禁正式开始,不许任何人进出苏宅。
第一天大伙儿议论纷纷,但除了执行没有别的办法,不过很快就传出了赵明月装神弄鬼的谣言,没本事想赖在苏家骗吃骗喝。
扛着荷叶吭哧跑回来的高以泽说道:“先生,是……是是三夫人的丫鬟艳儿传的谣言,说,说你是骗人的神棍。”
艳儿,就是昨日她在后院碰见的那个丫鬟,三夫人身边的红人。
一大家子包括家丁上下七八十口人,也算人多嘴杂地将赵明月说成了骗子神棍,甚至还有人说,好像在北方是有这么一群人,专门骗吃住的。
这话当然也传到了苏然的耳朵里,苏然远远地看着正在跟苏衍之玩九宫图的赵明月。
身边的贴身随从问道:“老爷,这赵明月当真可信吗?这些传言都漫天飞了,但她耳根子真厚,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还跟小少爷玩儿呢。”
苏然看着苏衍之看到明月玩砸了咯咯笑的模样,眼中的质疑慢慢消失。
“不就是七日吗?就算骗吃住,七天苏某人还经得起。”
“但是……”
“万一真灵了呢?”苏然看向随从。
随从闻言点头说道:“是,我会命人加强看守,不让任何人进出。”
高以泽在一旁急得跳脚:“先生,我说,他们说你坏话你不介意吗?”
“没有自信的人才说别人坏话,懂吗?”
“……”不懂,高以泽不懂,不过他们看起来玩得很开心,“我也要玩!”
苏衍之把瓦片给他:“给你玩,轮到你。”
“你们都玩到七了!”高以泽不悦。
苏衍之抿嘴笑:“那你也从七开始玩好了。”
高以泽立刻高兴了。
明夜不大高兴……她才到四而已好吗!这什么古代游戏,拿个破瓦片单脚跳着踢中相应的格子,谁先能从一玩到九就算赢。
“啊,先生你踩线了!”高以泽眼尖的发现立刻指出来。
明月不着痕迹把脚挪了进去:“我没踩线啊。”
苏衍之跑过来看,确实没见到踩线的地方抬头问她:“先生是不是挪脚了?”
“怎么可能?”
高以泽扑过去指着那条线:“刚刚你的脚就是踩到这儿了,我说了你就挪进去的。”
苏衍之拧眉看她:“是不是这样?”
明月坚决地耍赖:“没有,不信你们问赵卿大叔!”
两个孩子看向了坐在一旁一早上都在看他们玩,却一句话都不吭的后夕昼。
大叔……是,按年龄算,他比她年长了不止一百轮。
后夕昼低声说:“她踩线了,我看见了。”
赵明月:“……”
“听见没有,我没撒谎,先生耍赖要退一步!”
苏衍之看着她摇了摇头,一副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的表情。
“诶,你们就不能让我一下?你们都到七了我还退就三了好嘛……好,我退,我退。”明月被轰了下来。
走到后夕昼身旁,狠狠地踢了他的脚:“还指望你什么!”
后夕昼不冷不热地说:“我这大叔可不能跟孩子撒谎。”
明月慢慢看过来:“……孩子不叫你大叔叫什么?”没让他们叫他大爷已经给足面子了。
“那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鬼头老祖也不为过……”
后夕昼看向那两个孩子:“你们这位先生方才还踩了一次线,应该再降她一步。”
“……”
后夕昼,你会不会太计较了些?!
闭门的第三日。
三夫人头上绑着一条护额来寻赵明月,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明月师父,我知你在做法,不过我这身子实在太弱了,你就让我出去看个大夫,或是让大夫进来给我看个病吧。”
明月上前将她请入坐席:“昨日小少爷身体不适,家中的郎中治得挺好的,三夫人没让周郎中看看吗?”
“他看不了我这病,我这是……女人家的病。”
明月微微一笑:“那正巧,我对医理稍有研究,不如我给三夫人把把脉。”说完伸手要去触碰她的脉搏。
三夫人立刻拍了一下桌子:“赵明月,你别太过分了!”
明月不解道:“三夫人为何如此说?”
三夫人眯起眼:“凭你这样的神棍也能给本夫人把脉?告诉你,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出门,否则后果要你好看!”
明月望着她淡淡一笑:“禁令是苏老爷下的,三夫人为何要我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