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花,泣无声……
祀天集团经过集团内部部分人员重组、融资等一系列手段,耗时半年多的时间,总算从危机中缓解了出来。舆论压力几乎消散,营业额逐步回升。司擎立终是感到周身轻松了些许,他终能分出些时间、精力考虑自己儿子——司伟凡回公司的事了。
半年多的时间司伟凡待在一个偏僻的小地方当店长,他的内心几经波折,情绪也起起伏伏,在这不长不短的时间里,他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有志难酬,什么叫人情冷暖。
司伟凡期盼过父亲将他调回公司,可却失望了。这段时间司擎立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没有问过他一句,司伟凡虽然清楚父亲及公司正在经历什么,但仍旧无法说服自己,最主要的是他以为在这种时候父亲应该想到他,常言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但事实却没有!司伟凡也尝试过摈弃一切杂念,放弃自己原有的,用心做好一个店长,提升业绩,实打实的、用实力说话,但冷遇、嘲讽打击了他的信心,他终于知道自己原来轻而易举得到的并非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原本值得自我骄傲的能力根本不值一提,大千世界与自己有相同能力甚至超越自己能力的人大有人在,没了外界的物质包裹,又有谁会在乎自己这个独立的人。从前,司伟凡从未想过做人势利会如何,如今,他总算体会到了生活的不易与艰难,甚至看清了这个世界的丑陋。
在当店长的日子里,司伟凡常常回想起从前,不知为什么他脑中自然而然想起最多的竟是为了美芯而残忍报复郦莉的那些事,当初有多极端、残忍如今自己就有多懊悔、内疚,可是再多的懊悔和内疚又有什么用?犯下这样的错,往后的人生注定无法安宁。司伟凡,每想起一遍就会狠甩自己一个耳光,在心中咒骂自己是个人渣。
祀天集团内外形势稳定以来,司擎立与云远和江淮的关系表面依旧牢不可破,一派祥和,但实际司擎立早已为让儿子回到公司并将云远和江淮踢除出局而暗地里动作频频,对此云远和江淮也早有预见,但他俩却也不阻止,任凭司擎立玩儿花样,因为他们知道司擎立无论如何玩花样都是徒劳,他的目的不可能达到。从司家当初做下那些事的时候起,就注定会有此报!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某日晚间,司伟凡正在离门店不远的出租屋里休息,屋外却有汽车驶近的声音,玻璃窗上也有远光灯闪过留下的残光。郊区治安不算好,周遭陌生人居多,突如其来的车声与闪光让司伟凡多了一分留意,不一会,他的出租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是谁?”司伟凡站在门后谨慎的问。
“是我”当待着沧桑感的声音穿过门板传入司伟凡耳中时,他怔住了。司伟凡的心速猛然提高,手都在微微颤抖,门外的人他已有数月没见了,司伟凡很想念他,很想知道他好不好,可是当手伸向门锁即将要打开时他又突然有些犹豫,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竟有种抗拒相见的心声。
“开门,伟凡。”正当司伟凡内心挣扎时,司擎立的声音又透过门板传了过来,这一声像是一计当头棒喝顿时使司伟凡清醒了,他赶紧把门打开,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依着屋内的光看到夜色中的父亲,司伟凡没有言语,只留下了男儿不轻弹的眼泪。
司伟凡,不想父亲看见,赶紧低头去擦,一边侧身让父亲进屋。司擎立环视屋内,简陋的屋子让他对司伟凡倍感心疼,但他是父亲,是家庭的支柱,心疼儿子这种情绪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表现在脸上。
司擎立拍了拍儿子的臂膀,在简陋的出租屋内找了把椅子坐下,对司伟凡道:“伟凡这阵子辛苦你了,这几天你准备准备、收拾一下,我会让人来接你回公司的。”
“回公司?爸?”司伟凡没想到,他疑惑了。
司擎立看着儿子的傻模样笑道:“怎么?还想呆在这,不想回公司?”
司伟凡看着父亲,朝司擎立面前走了两步,半蹲下身子仰视父亲道:“爸,您的白头发多了,这阵子您辛苦了。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我发现自身还有很多不足,以后公司的是可能还得让您操心了。”
司擎立听着儿子的这话很是暖心,他神色如常的看着司伟凡,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道:“操心就操心吧,世上那个父亲不为孩子操心”。
那时候,司擎立以为很快一切便会回到原来的样子,他还在为司伟凡的未来憧憬,那时候,司擎立并不知道其实他儿子的心已经凉了……
几天后,当司擎立召集大家召开董事会打算宣布对司伟凡的安排时,派去接司伟凡的人回到会议室却只带回了司伟凡的一封书信。在信中司伟凡对父亲坦言他要去赎罪,过去因为自己的偏执深深的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无情的毁掉了一个还未出世的新生命,他根本没有资格和颜面再享受这世间一切的优待。他已承受不起心灵炼狱的折磨。
信还未看完,司擎立便因心脏承受不住而昏死过去,会议室顿时乱成一团,人们七手八脚的将司擎立抬上担架紧急送医。
因司擎立的突然状况,原本会议室里来参会的人现在已所剩无几,这所剩无几的人中就有江淮和云远。两人神色淡然,无喜无悲,虽然他俩能做到这般,未必别人也能做到。除了他们以外的会议室中的另一些人有的神情紧张,有的神情严峻,有的更不知所措。
“江总您说现在可怎么办啊?”
“是啊,江总、云总咱们公司的大局刚刚稳定,这会儿要再出个什么事可怎么得了?”说话那人手中正拿着从司擎立手中掉落的司伟凡写来的信。
“能有什么事!无论什么事现在也没有司董的身体重要!”云远先一步起身走到那人面前将他手中的信强势的拿了回来。
见云远如此,江淮扯了扯嘴角,紧跟着也起身附和道:“云总说的没错,你们也不要在这儿耗着了都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吧,我和云总去医院看看司董的情况再说。”
大家听了接连说好,随后纷纷散去。
云远懒得开车坐了江淮的车一起去了医院,路上,江淮看了看云远的神情笑着问道:“感觉怎么样?”
“怎么来问我,你应该留着这句话待会问司擎立去。”云远也笑着回道。
“他怎么样已经摆在那了,没什么好问的。被唯一的儿子这样摆一道应该没办法缓过来,我恐怕他以后都要在病床上度过了。”听江淮说完,云远点了点头。
“我还是觉得太便宜他们了。”云远道。他这是在回答江淮刚才的问题。
听到云远如此说,比云远年纪长几岁的江淮冷静道:“莉莉一定不希望你被复仇所累。”
云远听了轻松一笑,他是明白的……
医院里司擎立还在抢救,抢救室外杨姊娆在焦急的等待,她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原本今天在家她的心情很好,因为丈夫将伟凡今天会复职回家的好消息告诉了她。原本她还在为伟凡收拾着他的屋子,想象着一家团聚的美好情景,可却接到了丈夫骤然倒地紧急送医的电话,一颗愉快的心瞬间摔得粉碎。
江淮与云远在医院走廊的一头看见了她,走过去关心的询问道:“夫人,司董怎么样了?”
“你们是?……”杨姊娆的脸上显现出的神色焦急中透着茫然。
“夫人,之前我们在祀天集团的酒会上见过的。”江淮提醒道。
杨姊娆略带思考的看了一小会两人,反应过来,连忙抓住两人的手满含求助的语气问道:“江总、云总你们知道在公司发生什么事了吗?老司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本来是个令我们家开心的好日子,怎么现在……”
“夫人,您先别着急,现在任何事情都比不上司董的身体重要。”江淮继续安慰道。
云远看了看周围,对杨姊娆道:“您也联系不到司伟凡?看来他是下定决心了。”
“什么下定决心?伟凡?伟凡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们告诉我,别瞒着我。”杨姊娆看着二人神情更加焦急不安。
云远静静的看了杨姊娆一会儿,略略想了一会,开口道:“司董是看了这封信才突然不适倒地的。”说着,他将司伟凡手写的那封信交给了杨姊娆。
杨姊娆猛抓过信,看的急切,越看她脸上的泪水越多,整封信看完她早已泪如雨下、面如死灰。“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他就不顾我们老两个的命吗?究竟怎么了他!”见杨姊娆激动异常,江淮生怕她也出事,因而急忙扶着她一边的座椅上休息。
江淮陪着杨姊娆坐着,云远站在他们一边,看着。江淮看了一眼云远,他有些担心云远会把握不好,云远却回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江淮心宽了。
杨姊娆面色死白,手死死地抓着那封信,一副生生要将它抓碎的模样。
“夫人,这个时候您可要坚强啊!司董还在急救而且伟凡那里也需要找个律师过去问问情况。”
杨姊娆听了江淮的话,指关节泛白得更厉害。忍了很久,她才能哑声说道:“他都不顾我们死活了,我也……”“我也顾不起他在派出所怎么样”这后半句话杨姊娆再恨终是说不出口。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她又怎能真的舍得。
“夫人就留在医院照看司董,伟凡那里我们一会也去看下情况。”江淮说了这句话后,杨姊娆终是稍稍支起了她那弯曲的身体,看着江淮和云远道了一声谢。
刚从医院出来,云远抬头看了看天,而后对身旁的江淮说道:“事情过了那么久,他又主动了去派出所,判刑应该有困难。”
“或许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自己能被判刑。”江淮笑道。
“他的罪孽哪是那么容易消除。”云远深恨道。
“去看看他?”江淮试问道。
“走,去听听他对当年的事怎么说。”云远边朝前迈步边道。
“还能说什么,悔不当初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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