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花,碾入尘……
法院调解室内,正在进行着郦盛天状告女儿郦莉未尽替父还债义务官司本月的第四次调解工作。
郦盛天起诉郦莉的官司,他的律师原本是不赞成的,但基于郦盛天几乎近于变态偏执性的坚持下,还是不得不替他向法院提交了诉讼。由于郦莉本人任在国外,且已通过正当法律途径全权授权给云远处理,因此,郦盛天的第一颗算盘珠就没拨响,他以为只要诉讼开始郦莉就不能再躲,就必须出来与他面对面,他也自认为自己还是有让郦莉屈服的分量的,毕竟他养了她那么多年,可是他想错了,盘算错了,他见不到郦莉,与他进行这场官司的人依旧是云远,一个让他不敢细想,面对时心中总有些说不出的愧疚感的人。
这场官司开始的第一二次庭审,云远均按时到场出席,但在场的他却又始终不发一言,一切全交给自己的辩护律师回答。对此,郦盛天是窃喜的,甚至在这两场庭审上他几乎完全忽略了云远的存在,像是一个人在演讲般,将自己的一切遭遇控诉给法官听。当然,他所期望达到的法官的同情,也并不会如他所想的那样,毕竟法官是公正的,再加上云远的辩护律师也不会干看着他一个人表演而不进行反驳。
对于这场官司,云远的心态很平和,似乎是故意为之。经过两场庭审,法官在充分听取控辩双方的陈述后,最终建议双方采取庭外调解的方式协商解决,而对于法官的这个建议,郦盛天在律师的劝说下同意了,云远则毫不犹豫的点头认同,于是郦盛天和云远双方就开始了漫长的协商旅程。
云远通过律师故意向郦盛天透露自己也可以代郦莉支付他一些费用用于偿还他所欠下债务的想法,不出所料,很快,这个诱饵一经抛出,立马就换得了郦盛天强烈的反应,郦盛天的信心一下子又增长了不少,以他的想法就是,既然云远有意,也就表示他动摇了,只要云远一动摇,他自己再加把劲让云远替他还债的目的还是很容易就能达到的,说不定自己还能借此机会再多要点赡养费。
殊不知,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白日做梦罢了!
打官司最是磨人,尤其是对像郦盛天这样的人来说,每一次的协商都抱着更深一层的目的,挖空了心思想得到更多,每一次以为可以就此了结的时候,往往又被他给推翻,而云远又极其配合的每一次都有意退让,多同意一点,也有意助长了郦盛天这种“求胜心态”的疯狂滋长,久而久之……
看着愈发消瘦、变得骨瘦嶙峋的郦盛天他的律师再也承受不住,这日他站在郦盛天的病床前不发一言的丢下一个揣得鼓鼓的信封转身离去,躺在病床上的郦盛天费力抬起胳膊抓住那信封把它捏在手里,面上却艰难的显露着憎恨之色,直到此时此刻他都不知悔悟,还在一刻不停的憎恨着身边的每一个“不帮”他的人。
云远得知消息的时候也沉默了很久,站在他身旁的姜律师也默默的叹了口气,正当姜律师打算开口询问云远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的时候,云远的手机却响了,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云远一颗沉重的心却很快轻松的起来。
“姐!……”
电话的通话时间不长,结束通话的同时云远抬眼看向了姜律师,看着他的表情,姜律师的脸上也露出的轻松的表情。
姜律师抢先道:“你姐姐是不是要你别再‘管’他?让他听天由命?”
云远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我姐说,江总的宝贝女儿再过几天要过生日了,她最近总和那个小丫头说起我,弄的孩子对我太好奇,一定要我提前过去先让她见见。”
“行啊,你什么时候去?你去前我把案子给你结了,这样你也算给你姐带了份礼物不是?”
云远笑而不语,手指在办公桌上敲了敲,似在思考。“估计他这样,法院也不会再同意他胡来了,我说个数,就麻烦姜律师替我再去法院跑一趟了,至于结果……就看他自己了!”
姜律师明了的点了点头。
郦盛天在医院病情日益加重,如今郦莉给予的赡养费也只能堪堪维持他的基本医疗所需,法院工作人员在与他的主治医生沟通后,来到他的病床前,将官司的最终调解结果宣布给郦盛天知道。
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云远作为郦莉的委托人提高了给予郦盛天的赡养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云远或是郦莉都拒绝也并无义务帮郦盛天偿还所欠债务,这一点是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更改的结果。
所以,这一场可谓“旷日持久”的官司之争,无非是郦盛天自我折磨、自我消耗,自嫌命长的一场闹剧罢了。
到如今,躺在病床上随时都可能和这个世界说再见的他,即便心中再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也再无办法去做什么了,即使是用脸上的表情变化来表达心中的想法,他也已经做不了了。
或许还有最后一种方式,那就是在余下的时日里靠着药物维持着他枯槁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流淌,拖得越久或许就是他越不满意的表达吧?不过,这又有谁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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