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疤拎着小林次郎的衣领进了棚屋,后边张默拎着两个人进来。
“小妹,去燕十三叔叔船上吃水煮鱼去,咱们这里要办事了。”六道疤吩咐。
小妹撅着嘴:“又赶我走,不就是审坏人吗,疤爷,我没见过坐老虎櫈,你让我瞧瞧呗。”刚被凉水泼醒的小林次郎听得差点又晕过去了,他是听得懂中国话的,看着圆圆下巴的小妹,小林次郎满心悲哀,这小丫头就这狠了,这刑是绝难受的了。
王大山正和燕十三闲话,说好了蔬菜瓜果在码头批发的事情,燕十三准备乘夜摸出去,来得及的话,明早就会有蔬菜过来。
两人正闲话,马小妹跑过来,“燕大哥,还有菱角不?”
燕十三:“有啊!”
马小妹晃晃悠悠的踩着跳板上船,“疤爷正在绑猪猡,胡弄我说要我来吃鱼,我得配合他的工作不是。”
燕十三笑了,将一小筐菱角递给她,“后边鱼熟了,小心刺啊!”
“你说的人送到哪里去?”燕十三:“说真的,我跟江抗的人并不熟,你还是绑着他们走,这事情有些不地道。”
王大山:“我现在哪里管得了地道不地道,他两个毕竟是我们战友的父母,现在又将他闺女拐骗了,总得做些什么才心安。”
“我说燕当家的,定山湖不大,是不是把太湖拿下,那个啥太湖龙王不是很威风吗?”
燕十三嗤之以鼻,“你就不是个做说客的料,你们太湖里头有只游击队我是知道的,啥龙王?你不就想替你们部队收编我?”
“我们这里水网密布,土匪没有,但是水匪多,老子占了定山湖,也是没法子,这一带多是亲朋故旧,咱老家也是数的着的大户。以前情况好,没啥水匪,大伙开开心心过日子。日本鬼子一来,水匪也多了,我要是不在定山湖立杆子,让别人立了,怎么保证这里的安宁?”
王大山:“得!感情你这个水匪头头还是有故事的啊!我不说了,你要是觉着咱们四爷,八爷还行,咱们就是朋友,有啥事情你吱一声。”王大山猜想,这燕十三不想投向江抗,根子里恐怕是倾向于重庆政府这边,便也不多说,只是将拜托他捎人出去的事情说清了。
刘家小院,刘父和刘母正在择菜,女佣早几天就辞工了,往四川投奔自家儿子去了,剩下两老也不想再请人,今早有人送过来一条鱼,一把蔬菜,说是女儿托他带来的,两老便慢慢开始准备午饭了。
院子门外一声轻响,刘父起身开门一看,“谁啊?”外面空荡荡的,转身回来,“老头子,这两天咱总觉得外面有人啊。”
刘父神情阴沉沉的:“谁知道,这世道!”摇摇头:“鬼魅魍魉横行啊!”
“嘭!”的一声,院门被撞开,门口几个人扭打成一团,刘父刘母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人冲他两竖起手指示意不要大声。
“你不是送菜的吗?”刘父愕然。
那人正是张默,一个翻腕将鬼子手臂压住,抢过刀柄重击在这鬼子脑后,旁边的乐丰和羊本已经将剩下两汉子打晕。
“别怕,我们是子钰的朋友,早上我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三家伙在盯着你家,我就去找人了,还好没有误事,这三家伙正准备绑架你们。”张默低声解释。
“为啥啊?”刘母心急的问。
“子钰不是在我们公司做事吗?日本人的公司没有竞争过我们公司,就动了歪心思,准是要绑架你们威胁子钰呢。”张默的瞎话那是张口就来。
“子钰在你们那做啥?”刘父不解。
“做会计,管财务的。”张默微微一笑,“这可是要害部门!两位,收拾一下,房契,贵重物品收拾好,我们给你们找了新住所。”
“啥?”刘父摇头:“我不走!”
张默微笑:“必须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帮你办。”
刘母有些急了:“我们走了,我儿子回来咋办?他就找不到我们了!”
张默一愣,刘畋的事情他们都知道,没想到刘畋父母嘴里说得那么狠,什么断绝关系,实际上却是如此,面对生命危险的时候都不想搬家,只是怕刘畋回来找不到他们。
可怜天下父母心!
张默的声音不由得变得柔和了很多,“伯父,你放心,你的新住所,我们会告知子钰和刘畋的,你们恐怕不知道,刘畋的下落,我们很清楚。”
刘父发怒:“我没有这么个忤逆儿子!”只是声音忒没底气。
刘母却是大急,“他在那里?他在那里?”
张默;“他在山西,赶紧收拾吧,如果你们想去见他,我们可以想想办法,不过那里是敌后,日本人占着,部队见天的打仗。”
刘父依旧是一副倔样子,张默只得耐心劝说:“伯父,这三个人都是鬼子派来的,用不了多久,鬼子就会知道,他们派出的人手行动失败,到时候来鬼子兵,我们三个是顶不住的。”
刘母急匆匆进屋收拾东西,羊本将车子开过来,将三鬼子绑紧扔上车,乐丰将两个膏药旗插在车上,“张默,咱们只有个人使用的通行证,这车恐怕进不了租界。”
张默:“敌人很快就会查到这辆失窃的军车,咱们不能用这车进租界,等下快到租界哨卡的时候,咱们弃车步行。”
羊本点点头,“咱们刚才过来的时候,不是发现一阴窖吗?将这三家伙扔里面,让鬼子找去。”
刘父和刘母收拾了两个包袱,锁上门,羊本一打方向,启动车子朝租界方向赶去。
他们离去没多久,就有一队鬼子荷枪实弹的赶过来,看到门上上了锁,一个鬼子踩着同伴的肩膀进去,没多久,这鬼子就出来了。
“报告队长,这家人没在,他们厨房里有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蔬菜,热水瓶里面的水是烫的,屋子里的家具很干净,没有异常,可能是出去了。”
“你的,你的。”鬼子队长指了两个人,“你们的,在这外面潜伏潜伏的,监视这里的人员出入,发现游击队,立即逮捕的干活,明白?”
“是,明白!”两鬼子立即跳进院子里面。
包括张默他们在内,都没有想到他们是如何的幸运,只要晚走半个小时,就被鬼子逮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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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捕房占着一栋不小的大楼,占地三四千平米的大楼六层高,四面方正长条形的大楼,只有大门入口处有着欧式的修饰廊柱,加上窗户四边淡淡修饰,西洋气息倒是并不浓厚。
王大山走进中央巡捕房的时候,督察费里和警督外籍总捕头杰尔的谈话也已经接近尾声。杰尔比着手势,带着些夸张的语气:“我真的很能理解,为啥要将华人总捕的职位交给一个东亚病夫。”
费里淡淡的笑,“请注意,杰尔,这是经过大部分人同意的,我今天来,是通知你的。”
杰尔:“哦!当然,你们既然做出了决定,我当然会执行,但是别指望我会给这小子什么好脸色。”
费里拿起帽子,走到门边还是回头说道:“有件事情我得提醒你,在总督察没有到位之前,你和王先生的权力和地位都是对等的!”
杰尔满脸不相信:“你说什么?我们怎么向日本人解释?”
费里:“为什么要向日本人解释?”摇摇头:“杰尔,如果你能解决租界里现在三十万人的生活需求,你也可以推荐一个总捕头。”带上帽子轻捷的离开。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来!”发愣的杰尔回过神来,赶紧说道。
“你好,我是新任的总捕头王知远。”王大山加入巡捕房任华人总捕,使用的是化名。一进屋,他就从眼前的这个外籍巡捕总捕脸上看到了不虞和明显的排斥,索性单刀直入。丽娅给他讲过目前巡捕房的情况,挂名的总督察一直缩在香港没有北上,巡捕房实际上就是总捕说了算。而王大山这个总捕,并不归属洋人总捕之下。但是他的总捕头一职,也是原张啸林铁杆手下腾出来的,虎视眈眈的还有好几派势力,只是谁也想不到着总捕头职位,竟然会落在他的手中。
杰尔倨傲的看着王大山,“王知远先生,你是新任的华人总捕,现在我来和你说说你的职责和日常事务···”
“打住!”王大山以流利到杰尔都嫉妒的英语说道:“第一,你不是我的上司,我们的职责各管一片,你没有权利对我指手画脚!”
“第二,我来找你,不是别的原因,是因为总务说原华人总捕办公室的锁匙在你这里,我是来取锁匙的。”
“第三,我出任这个总捕,如果你的级别够高,地位到了,就会知道,这是一种交换。”
“第四,我很厌恶别人对我管辖的事务指指点点,我也没有精力以及兴趣来处理办公室的阴谋一类事情,我很喜欢暴力,那是最直接的解决方法。”
“现在,我需要我的锁匙!”
“另外,别再插手我属下的管理,否则我会采用最直接手段。”看着眼神里满是不信,震惊,愤怒神情的杰尔,“我是你们请来解决麻烦的!不是来受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