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久,浓雾逐渐地消散开来,远方黯淡的云层之中终于能够射出了一道明亮的光亮,驱散了四周的阴冷,亮了,亮了,天确实亮,我仰起面庞,任由那亮光由下至上渐渐拂上我的全身,应该出去看看了吧!我这样对自己说道。
走上一条小道,随着忙不迭来回搬运水桶的家丁们,来到了一个被烧毁得只剩下轮廓的房屋前,宛玉到过这里,她也许会留下什么记号,为了寻找她的足迹,我环顾四周,来到宅前的草堆里,忽然发觉在那密麻的草丛之中,有一簇绿光闪闪的东西,我悄悄地走过去,拾起来一看,竟是半块质地尚佳的羊脂白玉,可是剩下的另外半块呢?是掉落在了哪里?我在草丛堆找了老半天,却终究一无所获,我最终便放弃了寻找。
这时,躲在草丛间的我,耳边却听到了两个家丁窃窃私语的对话声。
“那个白发女人可真厉害啊!被王爷关了好几天,刚刚偷跑出来,又被侍卫们逼到这个屋子里,竟然情急之下,点了一把火,而自己则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当然厉害咯,不厉害的话,怎么能够把大夫人和二夫人失踪给弄没了呢?”
“嘘,关于这事,你小声点,王爷是不允许我们向外界透露一点风声的。”
“唉,我这不也是好奇嘛,你说她是不是已经一不做、二不休,把大夫人和二夫人给……”
“住口,你这个乌鸦嘴。”传来了一个人打另一个人脑袋的声音,“也许他们只是被那白发女人藏起来了,否则你说王爷干嘛不立即把她给宰了,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不理你了,我走了,你也快点去干你的活吧!”
“真是的,你干嘛嫌弃我呀,我先前说的也是一种推测呀!”
两人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我深喘了一口气,竟然没想到,骐纣夜不仅把宛玉的头发弄得一夜变白,而且还借机把谢卓然的失踪都推到了他的头上,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谢卓然也知晓了骐纣夜的秘密?另外对于其中一个家丁提出的疑问,自己也是抱着同样的观点,以骐纣夜的性格,为何不在事情暴露出来的时候,立刻把宛玉给干掉,却只是把她关了起来,这样子万一她逃走的话,岂不是又增加了一层危险性,难道说由于宛玉多年陪伴在他的身边,所以当他想要下手的时候心软了;又或是因为宛玉用了拖延的计策,暂时稳住他;再者说,难道宛玉说根本就不知道那个秘密,只是由于她神经错乱的关系,她误以为自己知道了,所以骐纣夜并不担心她的死活?
这些不断涌出的新鲜想法如泡沫般地在我的脑海中一起一伏地不断出现,搞得我浑身不舒服,却依旧找不到那个合理的答案,没有办法,我只有再次翻开手掌,睨视着那个闪烁着澈凉光芒的半块羊脂白玉,现在也只能期待再次找到宛玉来得到事情结果,这半块羊脂白玉也许就是宛玉在逃走时落下的,也许又意味着什么,为了以防万一,我便把这羊脂白玉悄悄地塞进了袖子中,从草丛的那一头走了出去,此时我正巧低头一看,却看见地上留下了一排泥泞的脚掌一直延伸到宅子后方的树林,我核对了一下那些脚印的大小,确实是女人留下来的。此时我心中唯一蹦出的想法便是宛玉有可能就躲在了树林之中,便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便朝那片树林走了去。
在树林里并没有让我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于是我便想走出了树林再看看,树林之后是一条清澈的小河,在小河的另一边则是一片干枯萧瑟的荒原,只剩下了两棵相距较远的大树,树枝相互间密集地交错着,把黄土背景都浓密地遮挡了起来,一两只乌鸦栖息在树枝的上头,一双敏锐的双眸一动不动瞪着我,这河前河后相差如此之大的景象顿时让我想到了当时自己在进入古尔其村时所遭遇过的类似的情况,原先在山谷中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土黄色,四周围人烟稀少,可是在山谷的另一侧,却形成了与土黄色截然相反的景象,那里有茂盛的灌木丛、丰腴的树木与鸣叫的鸟儿。这两侧地域是否暗含着同样的某种意思呢?我不愿再去深思什么,只是深叹一口气,蹲下身,像以前一样作出类似的动作,用手指轻触冰凉平稳如镜的水面,用指痕带动了波面上的纹路。
忽然身后听到一阵簌簌的响声,我不禁吓了一跳,一回头,谨慎地扒开草丛细细地查找,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就在这时,我再次回到了河岸,低头往那清澈的河水看了几秒钟,河面依旧平静如初,继而缓缓地抬起眼睑,顿时,我的双眸瞠住了,因为左边那棵树干旁竟然多出来了一个人,身子纤细,似是女子的形体,她耸拉着脑袋,依靠着树干坐着,半个身子拖在地上,衣服上布满了泥土的污垢,流露在外的肌肤肮脏乌黑,垢乱的发上却别了一朵娇嫩新鲜的粉色的兰花,那鲜艳的花朵与女子全身肮脏的体态顿时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我朝小河迈进了一步,似要更仔细地观察她到底是谁,这时,一阵风往我的头顶上方吹了过去,吹起了女子额前丝丝的刘海,猛然之间,我认出她是谁了?她是谢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