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间漆黑的杂物房,菊康安微微地睁开了眼,他抹了抹嘴角残余的血渍,忍着浑身的酸疼颤颤微微地站了起来,视线内一片漆黑,只有从一个小窗户内射进的一丝月光,能够模模糊糊地照亮了屋内杂乱的陈设,甚至连空气中漂浮着的片片灰尘都能看得无比清澈。天花板上的蜘蛛网、油漆脱落的墙壁、一张简陋的木板床。
勉强地举起淤痕点点的手,支撑在墙壁上,他艰难地挪着步,往门口方向走去。
用手推了推门,发觉门是上了锁的,大力地用手往冰凉的大门上砸去,可是犹如一个坚硬的墙,它没有一丝一毫的移动。颤抖着苍白干涩的唇,往后退了一步,再向前猛冲,有力地用拳头砸,一击、二击、三击……他漆黑脆弱的眼眸中,浮躁愈来愈多地荡漾在其间。
素兰在等着我!我要见她,见她,见她!
长时间的敲击声,回应的只是死一般的寂静,可是心底的渴望却是愈发得强烈,为什么仅在一天之内,自己所爱的人便离自己好远好远?那个疯子为了把我和素兰分开,竟然当着我的面,狠狠地伤害自己的亲生女儿,他真是个疯子,我要出去,要出去杀了那个疯子。
菊康安的拳头下都浮肿了,但他还是拼命地敲打着,似乎感觉不到手上的任何痛苦,只有精神上,那与所爱的人被残忍地分隔在两边的痛苦,日夜不停地啃噬着自己的心,痛,反复撕绞般的痛,痛得能让人崩溃。
终于,门外传来兮兮簌簌的脚步声,接着又是叮叮当当解锁的声音。
菊康安心底猛然涌现出了一丝的希望,正是由于这种希望,他忧愁痛苦的脸庞此时一下子展露了一丝淡淡的畅快。
门被人从外面大力地踢开,一个穿着褐色长袍,下巴尖细,脸庞瘦屑的家丁,手中拿着一张折叠成方块的纸,趾高气扬地迈了进来。
菊康安不由分说地想往外面冲,衣服却一把被家丁抓住。
“菊大画师,别急嘛,我手中还有样东西,是王爷叫我拿给画师瞧瞧的。”家丁冷笑了一声,便用手指拎着纸片的上端,甩了甩,把纸铺开,挪到了菊康安的面前。
“我现在没空。”菊康安蹩了蹩眉,用力地甩掉了家丁,大步地往前走去。清冷的夜风吹拂起他凌乱的发丝,吹打在他圆润憔悴的脸上,也吹打在家丁手中那张轻薄的纸上,纸随风前后不停地摇摆着,像是跳着为冷风所陪伴的舞蹈。
他想走?家丁的眼眸中忽然闪现出了一道寒光,他的嘴角扬起,拿起纸,自言自语地高声朗读道:“谨明,真的是非常非常地抱歉,我也是身不由己,康儿只能托付给你了,那个翡翠玉镯子,便是我留给他最后的礼物,请你好好地照顾他,若是有机会,便将他送进宫来吧,虽然这赌皇宫的厚墙让我们天隔一方,但是我对你的爱……”
“还给我。”菊康安顿时怔住了,继而一秒钟后,他恍然意识到什么,一声怒吼地打断他振振有词的‘朗诵’,眼眸中爆发出了熊熊燃烧的火焰,转过身,拖着脆弱的身子,恶狠狠地朝家丁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