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便转过身,骑马向前奔去。
“信任?”我心底顿时一颤,眯起水眸,拉紧僵绳,白马“咯噔咯噔”地紧随其后。
白马跟着黑马跑了两圈,来到一个如镜般平静的湖水前,骐纣夜忽然跳下了马,他走到一棵枝叶繁茂的树下,便坐了下来,膝盖微弯,背后靠着树干,而那双纤长的手便支撑在了膝盖之上,炯炯的黑眸凝视着水面,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我轻盈地走到他身旁,缓缓地坐下,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手绢,手缓缓地移向了面前男子额际,骐纣夜没有任何的反抗,而是任由我擦去了他额上少许的汗水。
“爹爹,你累了吧!休息一下,素素帮你擦汗!”我目光柔和地说道,而心里却是不停地冷笑着。
骐纣夜的嘴角忽然弯起了一个弧度,他用力地抓住了我的手,把我拉近他,俊眸一瞬不动地盯着我:“菊康安死了,你就一点儿也不恨我。”
“虽说是徒留了些许的遗憾,但是人死终究不能复生,恨,又有什么用?”我白皙的小脸上绽放了一丝略带落寞的惆怅,遂而,神色一变,抬起眸子,热切地说道,“不过,爹爹能否告诉我,菊康安到底葬在了那里,素素有空也能够去拜祭他。”
“你就那么想他?”骐纣夜眯起了俊眸,神情变得考究难懂。
“爹爹,他毕竟有恩于素素,他教素素刺绣,他替素素挡针,他……”
“不许你去找他,即使是尸体,也不允许。”骐纣夜冷冷地命令道,俊脸霎时绷紧了。
我有些不甘心地收回了自己被他紧握的手臂,深叹一口气,说道:“那爹爹可以放香云回到我身边吗?香云实则并没有错,是我自己太鲁莽草率,才会连累到她的。”
“主子犯了错,侍婢非但不劝其改正,反倒任由她错下去,你说这种侍婢该不该罚。”骐纣夜别有意味地瞥了我一眼。
“爹爹话不能这么说……”我蹩了蹩眉,刚想出声反驳他,一个侍卫却匆匆忙忙地往这边跑来,他单膝跪倒在地,双手持着利箭,举过头顶,可以清晰地瞧见箭头上还残留着少许干掉的血迹。
“王爷,这个是我们在山上找到的,那里还发现有一具尸体,死亡的原因是破吼而亡,时间大约是昨天晚上,大概是被前天晚上上山的几个人杀死的。”
我瞄了一眼,心底顿时一阵慌乱,浑身带着一丝儿的颤动,悄然地抬眸,望向靠在树干旁的骐纣夜,生怕他觉察出什么,而他却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那把箭,轻轻地说了句:“把箭扔在这里吧!”
“可是,这……”侍卫有些愕然了,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骐纣夜目光回移,漆黑的双瞳之中映照出的只是那波光粼粼的湖面,红唇向上扬了扬:“反正人也回来了,是谁杀的,再追究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万万没有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我直直地睨视着他,那俊美的脸庞面无表情,似乎牢牢地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屏障,让人猜不透他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侍卫咬了咬牙,随手一扔箭,继而转身离去。
骐纣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久久地盯着湖面,独自地思忖着,头顶上方繁茂的树叶为了遮挡炙热的阳光,留下了一片深邃的阴影,与周围的阳光明媚相比,此地显得有些孤寂惆怅。
我站在一旁,显得有些多余,树枝上倏然依稀地传来几声动听的鸟叫声,抬起白皙清透的小脸,树枝上原来还有个鸟巢,一只黄色绒毛的小雏雀,正蹲在巢里,顶着圆圆的小肚子,小嘴吱吱喳喳地叫唤着。我的小脸上顿时绽放开了一丝久违的清澈笑容,为的只是这绿色叶丛中的小小生命。
“也该回去了吧!”这时,骐纣夜忽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貌似根本没有看我一眼,便自顾地走向了那匹黑马,“素素,你也快点跟过来!”
我猛地缓过神,眼看着他俊美的身子一跃而上,然后稳稳地落在那匹黑马上,举止优雅地撩了撩额前的发丝,露出了那如星夜般璀璨的黑眸,然后马蹄踏着“噔噔”有节奏的步伐,缓缓地离开,而坐在马背上的骐纣夜的背影显得华丽高贵,渐渐地即将淡出视线。
他就是杀死菊康安的罪魁祸首!他就是罪魁祸首!
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这个冰冷的声音,没错,他的的确确就是凶手,非但如此,而且连菊康安的安葬处都不让我知道!什么亲情,什么最爱的爹爹,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虚伪的谎言,他骗了我,他深深地伤害了我!
嘴角不觉泛出一丝绝美惨淡的微笑,俯下腰,冰冷的手指拾起了地上一块碎石,往细嫩的手臂上重重地划了下去,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一时间,鲜红的血顺着白皙的手臂涓涓地流了下去,沾染上了地上那支干枯的箭。
现在他正背对着自己吧!这是个好机会,凭武功,徒手无法与他抗衡,那就用兰血去对付他。
血一滴、二滴、三滴……盛开在箭上,可是现今的那把箭上却是再无蓝色的光芒闪烁而出,焦灼浮上我的眉宇,却眼睁睁地看着骐纣夜离自己越来越远。
“骐小姐,你现在做的事情是徒劳的,快点止血吧!”
我惊异了一下,转过身,却见一名白发须须的老者站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