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姨一时间全都愣住了,眼睁睁地看着那坐在马车上那纤细高挑的背影,渐渐地远去,没入了远方的夕阳之中。
“他到底是谁?新来的吗?穿着不讲究,怎么出手如此大方?”王姨倒是不再愤怒了,只是神情万分疑惑,斜着目,考究地自言自语。
“那个家伙,把我当成什么了,穷光蛋吗?”缓过神来的我顿时被气得咬牙切齿,飞脚一踢,钱袋滚到了路边,正巧旁边一个蹦出一条野狗,鼻子“哼哼”地叼着钱袋跑远了。
抬起脖子,眯着水眸,睨视着那渐渐凝聚成一点的影子,若有所思起来:虽说他很傲慢,不过,总觉得他的背影有些似曾相识,怎么可能呢?
我拍了拍自己的面颊,无奈地摇了摇头:“骐素兰,你就别再做梦了。”
到宅子时,已是入夜了,只有几盏淡黄色的灯光在院子中间摇曳着,王姨说她必须去看一下奶奶,便吩咐我先行回屋。
我坐在房中,正在把玩着王姨送的发簪,屋门突然响起“咚咚”的敲门声:“师姐,是我。”
原本是桐莞来了,门拉开了,一道明亮的月光斜射了进来,拉长了一个长长的影子,桐莞正紧蹩着眉,一脸的严肃地站在门口,手中还拎着一个竹篮子。
“师弟,怎么了?又被你青梅竹马的女友骚扰了,所以到师姐这里来避难了?”我打趣儿地问道。
桐莞却对我的玩笑话置若罔闻,目光紧紧地锁在我的脸蛋上,语气显得有些急躁:“我都听说了,听说师姐前几天病了,怎么不在家里好好躺着,还跑到外面去了呢?”
一丝忧虑的哀愁的神色蒙上了他的眼眸,里面荡漾了一丝波浪。
“就这点小病,没什么的。”我故作轻松地一笑,“我陪王姨到外面去挑首饰,而且还遇到了……”
我的心猛地一抖,想到了那个苍老的占卜老太,不知是否由于心慌,手中的发簪竟然不小心划破了手指。
“师姐,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桐莞一看,把竹篮子往旁边一放,立马跑了过来,端起我的手指,拿来纱布,细细地包扎起来。
他垂掩着睫,指尖很温很热的感觉传递到我身上,紧蹩的眉宇又显得那样的刻骨铭心,我看着他有些焦灼的面容,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而起,莞儿一笑:“师弟,你只顾着师姐,你那竹篮子就不要了?”
“那里面是给师姐送的鸡汤。”桐莞支吾地回答道。
“给我的?”我眉开眼笑起来。
桐莞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他紧咬着唇,手脚有些凌乱了,突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身子猛地一紧:“师姐,你手腕上的是?”
我知晓他的视线正焦距在那个翡翠玉镯子上,半是开玩笑地说道:“以前的男人送的。”
“啊!师姐以前还有男人?”桐莞猛地抬起头,瞠着圆眸,讶然地盯着我。
“怎么?在师弟的眼中,师姐我的魅力难道还迷不倒男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桐莞不再说下去了,用力地侧过头,扳着面孔,像是在赌气着什么,我却是在一旁暗自地窃笑:难道他吃醋了?忽然看到他站起了身,打开竹篮,端起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向我走来,他脚步不知为何有些不稳,也一直低着头,来到我身旁后,舀起一汤匙,往里面轻轻地呼了吹了吹,袅袅的热气从其间盘旋而上。
“师姐,你手破了,不方便,还是我喂……你……喝……吧!”
桐莞结巴地说着话,此时才终于敢抬起眼睑,他的视线正巧与我的眸光相接触,我目光柔和地凝视着他坚毅的脸庞,细碎地、一点一丝地看清出他脸部的每一个细节,眼睛……鼻子……嘴巴……睫毛……直至他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黝黑的脸颊上染上了两片嫩红色的红晕。
“别再这样看着我了。”桐莞红着脸,抗议道。
“呵呵呵呵……”我轻笑而出,面前男子的脸红,在我看来是多么的纯真而又善良,就如一张洁白的纸头,没有染上一滴点的污垢与杂质。
“哼,再笑,再笑,我就不理你咯。”桐莞故意别过头,装出生气的样子。
我只得用手捂住唇,忍住自己的笑声,大喊一声:“师姐要喝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