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可怕的猜想
“我从未想过要以你父亲来威胁你。既然选择了你就表示我相信你，只是想要提醒你一声罢了！”
“我知道，他只是把我当成替身罢了。他对我的好也不过是想要弥补平阳郡主，好让他心安！”
苏清乐一针见血地说了出来。
“你明白就最好！”
洛函思凝视着远方，双瞳中含着微微失神的眼色。
“元赟言最近的状况如何？”
洛函思收回远望的眸光，淡声问道。
“听他身边服侍的李公公说他最近因政事犯偏头疼，常常深夜未能入眠，便喜到东宫偏侧的沁湖散步。”
苏清乐双眸似水，带上淡淡的冷淡，幽幽说道。
“我知道了！”
洛函思提着宫灯转身便打算离开，转身前复尔言道：
“最近你要装病一段时间！”
苏清乐没有回她，只是默然地看着她慢慢离去的身影。
自那天与洛函思撕破脸皮，宋语嫣便时刻针对着她。
梁红玉来到庆安宫当差，自然也发现了。她虽是不解两人的关系为何突变，但是也乐于见到这一对峙的局面，甚至还为宋语嫣出谋划策，想着怎么收拾洛函思。
这一天的大清早，洛函思领着宫人到浣衣局取回皇后的衣裳。在返回未央宫的半途中却被梁红玉拦截了下来。
“洛供人这么急着走吗？”
宋语嫣从梁红玉身后走了出来，冷冽眸光流转，清冷的语气不带丝毫温度。
“下官见过宋妃娘娘！”
洛函思自知来者不善，但也一副从容神态地朝着宋语嫣施礼言道。
“免了！”
宋语嫣慵懒地挥了一下衣袖后，对着洛函思盈盈说道：
“本宫现在出现了个小麻烦，洛供人是否乐意帮一下忙？”
洛函思自然明白她不怀好意，但现在也难以违抗她的命令，便也只能无奈地回应道：
“不知娘娘需要下官如何帮忙？”
此时，梁红玉也出声了，指着左侧的一棵的大树，说道：
“娘娘不慎把毽子踢到树顶上了，麻烦洛大人爬上去捡下来吧！”
洛函思抬头看了看那大树，树的绿顶上隐约可见到一只彩羽毽子。
这棵树粗算着大概有两层楼高，毽子又怎会被踢得这么高，而且宋语嫣周围的宫人如此多，却偏要她来捡。明眼人也看出来宋语嫣的有意刁难，但是也没人敢出来吭声。
而洛函思也知道即便自己推托，宋语嫣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怎么？这点小忙，洛供人也不愿帮吗？”
宋语嫣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冷冷地说道。
“下官怎会违抗娘娘的命令呢？”
洛函思说完后便走到树下。宋语嫣和梁红玉对了一下眼，梁红玉也安排人搬来木梯子。
宋语嫣清楚自己不能明着来对付她，毕竟她是皇后宫里的女官。但暗的她总是可以应付过来。
看着洛函思慢慢地在木梯上一级级爬着，宋语嫣丹唇角边勾勒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宋语嫣的视线冷冷地对着木梯的其中一级。此时，洛函思的脚也正好踏到这级上。
只听“咔嚓”一声，木梯竟然突然断了。洛函思感觉到脚下一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的身体便急速往下掉。
见已没办法躲过了，洛函思也只好闭上眼睛，紧咬牙关，只盼求不要摔得太伤。
而在一旁看着的宋语嫣和梁红玉心中却是暗喜着。
高兴还没一会儿，中途突然杀出了个程咬金。
只见半空中飞出一道深蓝色身影。洛函思突然感觉到一只强壮的臂弯接住了自己。不一会儿，自己的双脚也安全地着地了。
“你没事吧？”
洛函思的耳边传来一阵悦耳却又熟悉的男音。她定过神来，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男子正是杨靖！
“小阿靖！”
洛函思有些惊喜地说道。
“什么？”
杨靖疑惑地反问了一句。
这时，洛函思才记起自己已经不是穆月了，赶紧转移话题，施礼福身谢道：
“谢过杨将军相救！”
“不用谢，举手之劳！”
杨靖挥挥手，对着洛函思露出一个纯真的笑脸。看着他的笑容，洛函思却突然感到一股心酸。心想着杨靖依旧那么爽朗，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曾经的她。
“姑娘，你刚刚是不是喊我小阿靖？你认识我吗？”
杨靖的问话打断了洛函思的沉思。
洛函思心中暗叫一声糟了，于是马上回道：
“下官怎敢狂妄地如此称呼杨将军呢？只是下官的确与您有过一面之缘！”
杨靖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的女子。过了一会儿，终于从脑海中搜索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不禁惊喜地道：
“原来是你！我的马曾经惊吓过你的行轿！你怎的……”
“阿靖！见完皇上后便赶紧离宫！”
杨靖本来还想继续说话，但身后传来一阵女子的厉声呵斥把他的话打断了！
洛函思回首看过去，看到一名女子身着一袭绛紫云雁纹宝织锦长裙，气若幽兰，华容婀娜，在一群宫人的簇拥下徐徐走了过来。
这名女子正是当今右相的侄女沈如梅－梅妃。
何时沈如梅和小阿靖如此熟络了？
洛函思疑惑地一边想着，一边福身施礼说道：
“下官参见梅妃！”
而站在一旁的宋语嫣也赶紧带着宫人向她施礼。
“妹妹见过姐姐！”
“奴婢等见过梅妃娘娘！”
“都起来吧！”
沈如梅随意地挥袖曼声道，完全没看她们一眼，便从她们身侧走过，直走到杨靖跟前才止步。
宋语嫣虽是当今皇帝的宠妃，现下受到这般羞辱，却也只能忍气吞声，不做怨言。因为沈如梅身后的势力可是右相，而自己的父亲以及家族的命运都由着右相决定，所以她决不能得罪梅妃。
“还不出宫？”
沈如梅目含威严地继续厉声说道。
“我……”
杨靖委屈地想要解释，却被沈如梅再一次给打断了。
“这里的事由本宫来处理，你无需多加理会！”
见她眉头紧蹙，目似剑光，似要生气的模样，杨靖也只好赶紧快速离开。
这么一来，洛函思则更是疑惑了！
杨靖从来不会如此畏惧过人。可这次一见那沈如梅生气了，他竟乖乖听命了。到底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没事的话都散了吧！”
沈如梅见杨靖终于离开了，转身冷漠说道。
“可是姐姐……”
宋语嫣不甘心就这般放过洛函思，才刚说出几个字便被沈如梅那深邃锐利的目光给吓住了。
沈如梅本不想理会宋语嫣一行人，可是她的父亲是自己叔叔的得力助手，便多事地好心劝道一番。
“你以为你那些小伎俩可以瞒得过皇后的法眼吗？”
沈如梅淡淡地道完后，又对着所有宫人严厉地说道：
“听着今天的事谁都不要泄露出去，否则别怪本宫心狠！现在都散了吧！”
宫人们吓得赶紧应是。
而沈如梅也轻移莲步，慢慢走开了。
宋语嫣怨愤地瞅了一眼洛函思，也只能生气地甩袖离开。洛函思却没有理会她，在看着沈如梅消失的背影时深深地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看来这世上人心总会变的。洛函思有些惆怅地想着。
但很快便摆脱掉心中的惆怅，心想着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复仇一事。
而且在她的安排下，元赟言这几晚都频频召郭莹侍寝，她的计划又可以进入下一步了如此一想着，她便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
当洛函思在回到未央宫后，郭莹马上就召她到寝殿内。
郭莹眉梢间酿着浓浓的喜悦，在见到她进来后，梨涡轻陷，雅致玉颜上立马漾起点点笑意。
“来，看看这些首饰！”
郭莹领她来到自己的梳妆台前。
只见红木梳妆台上摆了三个打开的木盒，盒内放置着精巧的首饰。
郭莹拿起其中一只月影莲花簪，对着洛函思盈盈说道：
“本宫觉得这只发簪最适合你了！就把它赏给你吧！”
洛函思没有接过发簪，颔首淡声说道：
“下官无功不受禄！”
郭莹放下发簪，曼声说道：
“你怎么会无功呢？如果没有你的催情粉，这几天皇上又怎会频频夜宿于未央宫呢？”
“下官只是尽自己的职责罢了，而且如果不是平阳贵妃刚好病倒，下官的办法又怎会生效呢？所以下官不敢狂妄邀功。”
洛函思仍是谦虚地谢绝着。
“洛供人，谦虚过度便是虚伪了！本宫赏给你的，你就领着吧！”
郭莹虽是在轻声呵斥，但眼中却无丝毫责备的意思。
“下官遵命！”
洛函思也不再推辞了，领了那发簪，目光冷淡地看了一眼它，便藏入袖中。
夜里，洛函思遣退同行的宫女，独自一人来到湖畔，对着湖边，袖子轻轻一抖，便听到“扑通”一声。
在宫灯的光晕下，洛函思的目光如若黑夜般阴森地看着因发簪落入湖中所漾起的圈圈涟漪，眉梢间染着一股寒气，唇畔勾勒着一抹冷笑，恍若那妖魅的曼陀罗。
郭莹，一只小发簪又怎会让我放过你呢？怪只能怪你太天真了！
月末到了，洛函思出到宫外后便马上赶到了洛渊阁。此时洛渊阁生意红火，门庭若市。林老板和小二们都要忙不过来了。
可洛函思才刚踏入洛渊阁的门口，林老板就马上腾出手来，亲自上前迎接她。
“洛小姐您来了！来，请到雅间去！”
林老板一边领着洛函思上了二楼的雅间，一边吩咐小二去准备上好的酒菜。
来到雅间后，洛函思坐了下来，轻啄一口茶，清了清嗓子说道：
“林老板，您无需为我张罗这么多！我只是过来问问洛渊阁最近的情况罢了！”
说完后便请林老板也坐下来。
“不知洛小姐您想了解一些哪方面的情况？”
“就说说洛渊阁最近来了一些什么特别的人！”
洛函思说道。
林老板回想了一下，便徐徐开口说道：
“特别的人倒是有两个！”
“哦？”
洛函思黛眉轻挑，又继续认真听林老板说话。
“其中一人是海峰酒楼的老板花云昶。他来的时候总是要挑这间雅间，一坐便是一整天了！啊，对了！花公子让我转告您说他要去西宁国一趟，让您不要惦记着他。洛小姐，这花公子……”
“别提他了，提另一个人吧！”
洛函思红着脸，赶快打断了林老板的好奇心。
“哦！这另一个人嘛，则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郭勇。他是最近才来咱们洛渊阁，来的时候只会要酒，喝到烂醉如泥才肯作罢，而且醉了还喜欢发酒疯。边砸东西边喊着他们郭氏不是穆氏！如此大闹让前兵部尚书震怒如雷，并下令以后所有酒店都不能招待他！”
“郭氏不是穆氏？他是什么意思？”
洛函思对那郭勇的醉话非常感兴趣，因为那穆氏恐怕指的正是她们穆家一族。
林老板摇了摇头，说道：
“这我也不清楚，因为郭少爷直到被家丁架走还是只会嚷嚷着这么一句话。”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忙吧！”
洛函思说道。
在林老板离开雅间后，洛函思踱步来到窗前，窗外的一角正好可以看到郭府。
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好好见见那郭逵！
自从在瑜儿口中得知右相有份参与到穆氏灭族，洛函思这次来洛渊阁还有另一个重要的目的，那便是打听右相的情况。
但是却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杨靖自从边疆返京后竟然有好几次去亲自拜访右相沈海天。杨靖是将军，只听皇帝指挥，不应该与右相有过多瓜葛。
这让洛函思不由得联想起前几天沈如梅和杨靖之间的事。这么说来，杨靖必定与右相他们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其实自从自己进宫，杨靖从戎后，两人便没有过多的联系了。所以对于杨靖后来的事，她便一无所知。难道说杨靖很早之前就已经和右相同为一派，甚至还有可能也有份谋害穆氏？
洛函思顿时感到一阵心寒，但脑中始终浮现着杨靖那真挚爽朗的笑容，便极力地想要劝服自己抛弃那可怕的猜想。可那猜想还是无法被抹灭掉，这让她头疼不已！
夜里，交泰殿的御书房内，元赟言在批审着今天置放于书桌上的那堆高如小山般的奏折。
看着看着，那两道蹙眉越来越紧锁着，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突然，他手中的奏折被他猛地甩到前方，怒斥：
“朕养着他们当饭桶呀！没用的家伙！”
这时候，一边侍候的李公公识相地走了上前，颔首言道：
“皇上，今晚要不还是先到沁湖散一下心？”
元赟言闭着眼，修长的手指揉着太阳穴，冷声回道：
“也好！你去准备吧！”
“是！”
李公公领命退了下去。
这时已是戌时，弯弯月牙早已高挂在天际，平静的沁湖面上也倒映着一皎洁的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