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杂志四川文学(2015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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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李龙炳的诗

(六首)

李龙炳

没有我不愿看的风景

从柳树上流下蜜汁

一群野蜂酿制

这些劳动者不管遭遇了多少天灾人祸

即使蜂王被杀死

蜜汁依然是甜的

这其实也是命运的要求

一只手在时间里搅动

翻开水面的书

梦在浑水摸鱼

总会摸瞎子的眼睛,哑巴的嘴唇,聋子的耳朵

摸到人性的边界

这其实还是命运的安排

火车拉满西西弗的石头

通过世界上最长的隧道:童年的记忆

仿佛置身在海底

突然又被带光的拳头痛击

已经尖叫过了,现在

没有我不愿看的风景

传统

身体里被人塞满了稻草

命运告诉我这样更温暖

我和几头大象也会发芽

绿色的四肢,抱紧春天

脚印里有几个小国家

有诗三百,有思无邪

岁月在漫长的断袖中

我被昨夜的碎玻璃叫醒

打量空中的道路

田野被运到手术台上

死亡想在你和我的日子里插队

虚无的床单汹涌

伤口倾述,并没有放弃

坏人的耳朵。生与死之间

用虚构的数字去养猪

喂猪的和杀猪的握手言欢

手上的触须带着电

摸到了地震中妥协的石头

身体里的独裁者

呛了一口咸咸的的海水

聊斋

想成精了

一只白狐狸

针对它的动物保护法和一场沙尘暴一起出台

观念不及格,狗得了抑郁症

狐狸有时和警察在一起

跟在我后面,是我看见过的最紧张的动物

它有时也戴眼镜

据说3000度

狐狸狐狸狐狸

野兔在唱歌,唱完就完蛋

狐狸一直想打我的主意

却又担心我是坏人,担心我的歌声里有晦涩咒语

它臆想过自己是哲学家

有一地鸡毛的主义

一只想成精的白狐狸

白得像月亮的碎片

读过圣贤书的狐狸

映照出我满身的道德瑕疵

它终成正果

以皮毛,交换过一官半职

狐狸精,也可能是男的

白狐狸,也可能是幻影

一张打马赛克的脸

晃来晃去,也可能是蒲松龄

无为

田野中有圣人

泥做的文章,几个文盲

读出了大汗。月光虽旧

不厌世,不寻欢

有人摸索着石头

想把它烂在手中

或扔出地球

总能听见一些岁月的响动

失眠的人,踩****的人

率领无名的童年

寻找那些看不见

摸不着的狐狸尾巴

有时在春天,我想

我可能是冬天的尘埃

有时在冬天,我又想

我可能是春天的尘埃

在半空中,有瞬间

在半空中,有永远

在半空中,有掉不下来的头颅

旋转着我的生,旋转着我的死

远游

心又见理想的虫眼

资深现实,暗恋小家碧玉

不惑挑灯,照天下乌有

水深正好洗脏衣服

只当岁月有变,我黑你白

秋风带刀,杂种也杀身成仁

两条路消化同一个名字

可以玩斩首的游戏

可以玩最高的虚构笔记

赤脚者去救治垂危的绣花鞋

旧和穷,涂改传统,反对伤口

有人起身看霜,被月亮痛扁

良夜成全了低烧的风景

良知混合着哑巴的声音

我的故乡,舌头在地球这壁

时间总会给梦带来好处

儿童骑着牛,在废铁中间接受教育

牛角顶着时代的软肋,儿童迅速成熟

在牙齿中武装着李白,使牙齿越来越白

下雨了,废铁在感冒,坦克也在发烧

牛在废铁中间,寻找可能的青草

太阳回到大海,海底也有牛的脚印

下雨了,我感到另一个地方下着刀

砍在词语上火花四溅,叮当作响

词语强硬地拒绝着生锈的嘴唇

牛在废铁中间划着一个又一个圆圈

骑牛的人,在青草丛中建立了家园

风吹草动,青草永远高于世界的火焰

当春天的鼻血,引领着一列又一列火车

把一头又一头牛运送到古老的梦中

骑牛的人数着火车的轮子,重回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