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嘶
(组诗)
在普吉蜜月岛
布谷跑出体内,和更多的鸟
唤醒一片汪洋
如天空的镜子,照耀着每一颗细小的星体
它也映照人心,而不要求你
在胸前挂上十字
我们坐在海边
坐在身姿低于大地的教堂里
你说,“所有的悲喜都是空的”
莫须有
我向空中咆哮的时候
屋顶的吊兰垂到了窗沿
我心如刀绞的时候
磨刀匠的喊声穿城而过
我欲哭无泪的时候
洒水车的音乐悠扬而至
我困意正浓的时候
楼下打鸣的鸡,提醒着每一个时辰
这一天,人世间的万古愁啊
都是莫须有、莫须有
如是
我从餐桌的木纹里,移走了
内心的独角兽
晚餐照例是青菜煮豆腐
这热腾腾的屋子
瞬间免于耽静。我和母亲说说话
有一句,没一句。声响的形状
像藤蔓,它就这样长着
清明刚过,夜有的小雨,也就这样下着
恍若十年、二十年
以及更早前的某些夜晚,弟弟在熟睡
父母忙于家务
我在灯下念书、写字,偶尔抬头
看见四壁的藤蔓,长得不徐不疾
散步记
晨起小区散步
索雷斯库说:流水越来越脏……
我望了望天空,铁鸟刚刚留下巨大的划痕
我又瞧了瞧自己
一副宿醉的丑态,经历过短暂的抽离
又幸运地活了过来
昨夜酒后豪言赠友:达者兼善天下
现在想来,那话羞愧得要死
我曾写过这么一句诗:在山中
恳请草木替我活,替我思考替我忧伤
太阳刚刚升起,邻里花园的栅栏里
吠日之物找不到出走的通道
称职的仆从
她望了望星空:一颗颗好大的钻石
这样的赞叹,已是第三次
我耳朵种下的是天籁之音
现在,它们长成了一排排汽车的轰鸣
一直依赖想象活着。今天,它们已死
但我的悲伤,并未因此增添一厘
这些自幼就确信的事物,并不顺从于秩序
而我,在无主之地
正努力成为一个称职的仆从
亲手活埋着自己
垦丁:潜水者说
不要取笑鱼虾的记忆。也不必在海中
测试呼吸。身体,或胸怀的启示
并不取决于行动的经验,和皮肤上的花朵
海风拉响了手风琴。它的声音,来自于久远的祷告
深蓝而平静。请忽略现实的训诫
虽然,这些给了你生活的法则,或伎俩
我们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恩爱和遗忘
只能择选其一。而风暴中的蓝鲸,自杀成谜
这是短暂的假期和无限的爱
我们深知一切困境,都是幸运的开始
凝视过的海底,就不能称它为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