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杂志青年作家(2015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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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散文中国(4)

1889年4月7日。诗人生于智利首都圣地亚哥市以北的艾尔基河谷,父亲是一位小学教员,能毫不费力地即席赋诗。他在米斯特拉尔孩提时代就离开了家,从此不知去向。失去父亲的米自幼过着清贫生活,从未迈进学校的大门,而是靠同样是小学当教员的同父异母的姐姐,对她进行家庭教育。热爱书本的她在孤寂中以特有的方式自学,16岁时就有能力在当地农村的一所小学做助教,同时也为诗人今后大量的阅读与写作提供了条件。

就是在那里,20岁的米斯特拉尔对一个铁路雇员产生了炽热爱情。正当诗人沉浸在初恋的幸福之中时,那个雇员却辜负了她,爱上了另外一位姑娘,继而这位铁路雇员又因遭到那位姑娘抛弃而举枪自杀。年轻的米斯特拉尔几乎绝望,精神上的刺激不仅使她的性格发生了变化,对她的诗歌创作也同样带来了深深影响。1912年,米斯特拉尔接受一座名叫安第斯的中学邀请,到那里任教。她仍旧怀念着失去的爱情和未婚的恋人,并以此为题材,不断创作着痛楚感人的诗歌。1914年,她参加了在圣地亚哥举办的“花节诗歌比赛”,以悼念爱人的三首《死的十四行》,荣获第一名。

感情的煎熬竟然持续了10年之久。是的,从三首十四行诗中随便截取一段,都能看出诗人丰富激烈的感情和对爱的认真执着:“在死神的宫殿里也有光耀眼/你将明白有星宿在洞察我们的姻缘/背叛了相约就该命丧黄泉……”每字每句都爆发出感情的火花,如泣如诉,被称为拉丁美洲诗坛上空前激情的抒情佳作。同时,她的第一部诗集《绝望》也就是这一时期内心深处感情的迸发。《绝望》是诗人的成名之作,也是她诗集中最重要的一本,真实地表达了诗人亲身的感受,细腻的感情和独特的意境。她在回忆那段创作经历时曾说过:“在这一首诗中,留下了一个淌着血的痛苦的过去,那时连诗歌都淌着血,用以减轻我的痛苦。”是诗歌拯救了她。

瑞典文学院在给米斯特拉尔的授奖辞中这样写道:“……从此,在这贫瘠枯黄的智利山谷上,升起了一个伟大的声音。”是的,如果说幼年失去父亲的厄运使诗人无法上学,反而在逆境中倍加热爱学习,那么少女时代痛失初恋与爱人的厄运,则令米斯特拉尔写下了不朽的诗篇,使这位本来无足轻重的乡村女教师一步步登上了拉美精神皇后的宝座。

继续看给米斯特拉尔的授奖词:“加夫列拉·米斯特拉尔女士,为了接受这一简短的约辞,您无疑走过了一段漫长的历程……”我认为,这个漫长的历程应该是一个厄运的历程,而正是这种厄运,使诗人最终得以精神的永生。

……窗帘的投影在阳台的地板上轻轻晃动。白色玻璃瓶里的百合花散发幽香,加夫列拉·米斯特拉尔已经来过。

[赫塔·米勒]

二零零九年十月二十一日,《中华读书报》第十六版,我看到了本年度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赫塔·米勒的一张照片。说得更确切一些,不能说看,因为我看得仔细,所以应是端详。

她凌乱的头发,上方架着一副乍一看像发夹的眼镜。是的,她的光芒早已不是她的任何外表或装束来决定了。伍尔芙说过“对于一个真正的作家来说,肉体仅仅是一个躯壳”。

她宽大的前额,目光锐利富有穿透力,直逼事物内核,同时又充满批判性与“审视”,而这样的“审视”里,我看到如下字眼:赞许、怀疑、强硬、极端、激烈……

总之是一种力度,甚至是她的笑,也带着一种很明晰的强悍。她的大鼻子,棱角分明的嘴与整齐的牙齿……如果要用一种花去形容她,我会毫不犹豫地说出——玫瑰,而且前面还要加上一个字——野,野玫瑰更多刺,更自由奔放,更灼辣,更浓香,这就是我个人对赫塔·米勒的印象。

记者在这张报纸的下方这样写道:……米勒女士的语言真好,好像在德语作品中稀见的程度,即使读英译,我也能立即被她吸引。正像她的面容,冷不丁看上去很凶恶的样子,再看就会发现她美得很不寻常。

“这是一个伟大而智慧的脑袋安在了一个食人间烟火的身躯之上。”在另外一刻的时间里读到这样的一句话,如此贴切——感觉它就是为赫塔·米勒这样的女作家而量身定做的。

[唯吉尼亚·伍尔芙]

《伍尔芙日记》,近日正在阅读的、深深喜爱的一本书。伍尔芙这样的一生,我又怎能不被她所充斥、感染。她在文学上的光芒与对后世的影响,足以证明她的魅力,二十世纪的作家,还有谁能比她出色。

当我们用心读一本书,书中的人就会重新站立,与我们对话。谁这样说,我就算跟谁握手。在我的房间之内。我听她欣然地说:……不过,不管读的书是好是坏,读完时总会有一种轻松感。她还说她从不坐在沙发上阅读卡普尔(英国诗人)的作品。她认为沙发的惬意同样不适合《失乐园》。就写作而言,最糟糕的是作者过分看重外界的赞誉——她记住了锡德尼·瓦德娄曾经这样说过。对自己,她又这样要求——外界的褒贬无常,一个人的世界该是荣辱不惊。

记录下来的词汇都是我所认可与喜爱的。当我看到她在一九二零年一月二十六日在日记中说,三十八岁的我无疑要比二十八岁时快乐得多,今日胜于昨日时,我在心里拥抱她了。是的,时间也许会掠改我们的容颜,但却可以给我们带来醒悟与智慧……这是多么安慰人心。

一八八二年一月二十五日,弗吉尼亚·伍尔芙出生在英国伦敦海德公园门二十二号,其父是文学家兼评论家。伍尔芙受他很深影响,她的许多作品与早年经历有关。由于她的母亲生有三个孩子,继母生有四个孩子,年龄与性格不合的他们,经常发生一些矛盾与冲突。而伍尔芙同父异母的两位兄长,则给她留下了永久的精神与身体的双重创伤。

她和伦纳德(一名政治家和经济学家)的结合,则是她一生的幸运。伦纳德理解同情她的遭遇。尊重她的意愿,他们没有生儿育女,作为丈夫的伦纳德心甘情愿扮起了“家庭主男”的角色,全心照顾伍尔芙,以她的需要为需要……试想如果没有丈夫伦纳德的帮助与支持,伍尔芙也许成不了一个伟大的作家。

伦纳德理解她——把艺术看得高于一切。她每完成一部作品常会出现病兆。好在患病期间,她的丈夫都能对她体贴入微。有人在一篇评论里讲到她将英语“朝着光明的方向推进了一小步”。由此,伦纳德也是一个伟大的人。

感觉独处时要比与他人一起相处时更快乐的伍尔芙,她知道“怎样最大限度地从自己的大脑中榨取快乐”——那就是创作,这也是她在人世间获得最快乐的感受。

尽管这样,然而“生活为什么又如此充满了悲剧性,就好比深渊边的一条羊肠小道。”一九四一年三月二十二日,精神上再也无法承受巨大压力的她,写了遗书后,在伦敦的一条河流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位于罗德麦尔她家附近的一条河流(欧塞河)。她在自己的口袋里装满了石头。在给丈夫的遗书中,她这样写道:“我感觉我快要疯了。我不能让这样可怕的情况继续下去了。我恢复不了健康。我听到一些声音,这让我不能够全神贯注于自己的工作。我和它斗争过,但是却再也不能够继续了。我将我的欢乐归功于你,但是现在这些欢乐却再也不能继续了。在今后我也将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了。”

属于她的最后一个下午,晴朗的天气依然如故,生活纹丝不动,她该走了,她的压力太大了,心也太累。那天下午的河水澄清闪亮。“那犹如走在深渊旁羊肠小道上的感觉”——生命这样于她,也该是一种解脱……艾略特说,她的逝世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

当然,她仍然可以甩着柔乱的头发说,不,不,我就是我,我不像你们说的这样,当然也不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