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摆子一样的颤——民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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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国家就是一架完整的机器,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偶然。一切都受自然规律的制约,由于服从了这一规律,鸟儿才飞翔,躁动的粘菌才扭摆、蠕动,长出腿和翅膀,变成一只鸟儿。改革是历史的必然,人代会上明确指出不改革是没有出路的,也就是说不改革就垮台,至于改革怎么改可以买的,受国家控制,可这次为了让一部分先富起来,也列入改革范围,炸药属计划产品,行业间竞争相对少得多,而且生产简单、利益丰厚,不存在破产问题。不破产也有办法,那就是改制,把厂卖给厂长,厂长控制,这与前苏联大不相同,或叫中国特色吧。工人称双输一赢,就是国有资产流失,工人输了,而厂长一小撮人赢了。为了最大限制地侵占国有资产,厂长首先整缩法,改到什么程度,那是另一回事了。
礼炮化工厂是生产炸药的,炸药是特殊产品,不是谁想买就都国有资产,把100元的东西说成是1元钱的东西,然后自己买下,出1元占99元,这就是改制的一大失误。六一接到科长的指示,把刚买一万元的日本剪草机全部拆卸摆起,若有市资产评估小组的人来问,便说是坏了。坏了,不能用,那就是零资产,等他们一走,组装起来又用,六一明知故问:“这不是假打么?共产党不是提倡说老实话,做老实人?”年轻的科长秃头一本正经地传达厂长指示:“这是为以后厂里的生存发展开拓更大的空间。”多么伪善的面孔,多么美丽的动听虚假的语言,可不听又咋行呢?不执行还能生存么?在狼群中可也像狼一样嗥叫么,不叫就会被狼撕碎,连骨带肉吃下。谁发钱,受钱者就是她的奴隶。科长是一位小人,一双刻薄、恶毒、怯懦的小圆眼珠,对下是虎,对上是鼠。像市场上杂货店的小老板,阿谀逢迎,谄媚奉承,自以为是,狡诈油滑。六一送走迎来多位领导,发现一个规律:越坏的越容易升官,正因为坏,才能不择手段,投机取巧,请客送礼,吹吹拍拍抬轿子,吹喇叭,不遗余力,领导喜欢他喜欢,领导讨厌,他反感,领导咋不喜欢,咋不支持这些奴才呢?这决不应是中国一特色吧。几根秃头当下理直气壮地讲:“一个破剪草机算个啥?我们已把厂里的所有机器设备、一半的厂房都折价折光了,厂里6部小汽车、12部大卡车统统报废,尽管汽车都在公路上跑,就连新买的红旗牌小轿车也为零资产,厂长说了,压得越好,负债越少越好。”
“那么污水处理站咋办?”
“也报废,算零资产”。
“零资产?你脑壳有包是不是哟!TNT废水不经过废水夹板沉淀——活性碳吸咐二级处理,下河放毒,毒死鱼,鱼都要翻白,群众一见又要举报,环保局正想发点财,前些年污染水厂停水二天,罚款五万元,这回出事,我不负责”六一先把责任说清楚,你要放毒是你的事。秃头鬼眼一眨说:“就这2天干,派人封门,御活性炭罐子管子,再把评估小组的人带去走马观花看一下,等2天他们评估完,再装上不就得了”
“那这两天排污、池子满咋办?”
“你那么聪明,咋这个都不懂,亏你还搞十几年环保工作,下雨天多放,不下雨就细水长流,晚上多一点,反正保证不死鱼就好,控制一下总量,谁也不会舀河水来喝,再说放次数多,喝也喝不出味道来,好了,就这样”。秃头立即带人去卸管、卸马达。卸完,又去请评估小组人员去现场勘察走了一个过场。六一坐在办公室看报纸混时间,突然门岗电话打来,六一一接汗毛立即竖起,原来环保局监测站来监测,六一忙给门岗打电话打招呼,就说自己不在,请他们隔2天,我们派车来接他们。正说,监测站的小车已开进来,从车上跳下陈工程师、朱站长三个人,拿箱的拿箱,持瓶的持瓶,完全一副取样的派头。莫非他们知道有假?
这一切都是刚整完,除了厂长、科长和自己,有谁知道?六一心想,反正自己先是把责任推脱了的,这一想,心反而踏实。上前笑嘻嘻地说:“欢迎,欢迎,欢迎专家来指导工作”。
“欢迎个毬哟,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今天刚好车有空,前几天就说来的,车不空,我们监测站忙得很,要等局长们不用车,钻个空才来,来了,就随便取个样回去”。朱站长笑容满面地说。六一想挡他们,可他们反说不客气,我们轻车熟路,来个十几趟,你有事,我们自己去,说完带几个人要去,六一无奈只好陪同,准备见机行事,说正技改,几个小时就恢复。六一估计评估小组的人早离开污水处理站,为了安全起见,六一带他们绕道走,尽量拖延时间,一到污水处理站,嘿,不是冤家不聚头,原来秃头带评估小组先去吃果园的果子,得酒足饭饱,来污水处理站,两家请都不容易请到到一块的,却阴差阳错碰到一起。扯谎也扯不圆,现场就是如此,非此即彼,说污水坏了,零资产,环保不同意,那你们污水咋处理,乱排放,对不起,请交罚款。说好的,那评估小组就要核算成本估价钱,好个半秃子,胸有成竹,干脆把两批人马都带到厂部办公室,分2房间坐下,厂长、老麻子和秃头各主持一边,继续会谈,会谈是秘密的,六一当然无事。又走回办公室喝茶看报等消息。下班铃打响了,仍不见两会议室一点动静,六一按时下班走了。
第二天一上班,便主动的问秃头昨天的事怎么样,摆平没有?秃头用手摸一摸几根头,笑嘻嘻地说:“这有啥难的,现在而今眼目下,没有用钱摆不平的事”。
“这钱是国家得了,还是他们几个人得了”?六一问。
“国家得,得了么?”秃头眉毛一扬回答。
“他们得多少?”
“这不是你关心的事吧?”秃头又补一句。说完。转身哼着小调走了。谁说现提拔起来的年轻官儿蠢,他们的精明可让六大一大开眼界,尽管聪明在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