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雪,你可知道这是背叛师门、背叛仙界的大罪,你年纪小、可莫要糊涂!还不快让开!”德元尊者急斥道。无论怎么说,他徒弟都亏欠了她,德元自觉理亏,想拉她一把。
“还有什么好说的,掌教仙尊、玄曦仙尊,明显这女娃就是蛇妖的同党!她上蜀山来着几个月,闹出多少事啊,指不定,指不定大净咒就是她从哪儿偷来的!”周长安道。
“如何定夺自有玄曦尊者决定,你还不退下!”紫华尊者斥道,说完瞥了眼捂着心口面颊苍白的玄曦,“师弟……”
所有人的目光,责备、敌对抑或愤怒,都集中在玄曦身上。作为“仙门叛徒”的师父,他这样沉默不语实在不是个交代!
重明掌教哼了一声,冷笑道:“莫不是玄曦尊者早就知道,却一直隐瞒吧。尊者毫无责罚之意,是打算听之任之了?”
易子真扶着玄曦,焦急的提醒了声:“师兄,表个态啊……”你的徒弟,要杀要放你都得说句话呀!
生莲峰上,八弟子带着各自灵兽与千重雪对峙,没有仙尊们发话,都不敢轻举妄动。施云歌心里咬牙暗恨,红裳少年君焉则暗自防备、思量,静观其变。
施云歌目光却不在千重雪这边停留,而是朝颜柯身旁那抹白影看去。那一抹白,像天地间最纯的颜色,却让她好心疼,明明是至高无上的尊贵,可是却背负了那么多的责难,沦为罪仙。
菡萏仙子杀了他一回,现在转生了不但不感恩他的抚育,还背叛师门干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他不应该有如此的命运,太不公平……
玄曦清冷的眼睛定定望着生莲峰上的千重雪,千重雪感受到那双眸光,失望的目光。
“师父……”
“你非救他不可?”玄曦的声音还是那样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可千重雪却听出了那话中的冷意。
可是……千重雪紧紧抓住白九的手、护在他身前,艰难的朝玄曦吐出那几个字:
“非救他不可……”
玄曦猛咳出两口血,脸颊又白了几分。
“师兄,你别激动啊——”易子真连忙掏出手帕替玄曦擦去雪白衣襟上刺目的鲜红。玄曦师兄只怕是表面平静,心头不知有多失望、愤恨。且不说空音仙子从前与他有过一段那样的过去,如今她忘了他不说、还为另一个长得貌美如花的妖背叛师门背叛师父,就单说他为了收重雪为徒顶住压力断发立誓斩断前缘,就已是孤注一掷了。现在却又闹出这样的事,这场景,和八百年前的困境相差无几。
唉,都说美人情场多磨难,映在仙身上,也是一样啊……
冲脾气紫华尊者早气炸了,吼道:“孽徒,你可还有什么对你师父解释的……”
千重雪无言以对,心头愧疚难当,双膝一屈,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
“重雪愧对师门,愧对师父……这一切我都瞒着师父,跟他半点干系都没有,你们不要错怪尊者,真的跟他没有一点关系!所有阴谋诡计都是我自己想的……”
千重雪见众人都责难玄曦,心中大急,急忙解释、担下所有罪责。然而颜柯、紫华几人俨然会错了意,把仙凝丹失窃也归类到了“所有阴谋诡计”中。
“怪不得她肉体凡胎竟能使出大净咒,原来仙凝丹是她偷去了!”
薄履霜一听正好有人替罪,落井下石,把千重雪偷窃丹药的罪坐了实!
“如此孽徒还不赶快清理门户?!玄曦尊者,是你亲自动手,还是需要我青萍城弟子代劳?”
重明一示意,结界中青萍城的两个弟子立刻朝千重雪攻去,千重雪手臂上挨了一剑,鲜血染红了青衣。
施云歌对千重雪怒道:“玄曦仙尊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还干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千重雪无言以对,红着眼眶朝玄曦望去。玄曦却一点目光都不愿意浪费在她上,任别人骂她、杀她,他都无动无衷。
师父……
千重雪想起了羲和殿上的桃花,想起了他亲手握着笔教她写字,他温柔的声音,他身上淡淡的香气,他的话,他的眼神……
千重雪心痛如绞,可是却没有脸面再喊他一声“师父”。她对不起他,辜负了他的期望。可是没有回头路,她也不会走回头路。白九殿下是她救命恩人,没有他,她千重雪早成了孤魂野鬼,就算侥幸活着也是个没用的瞎子!
白九的衣裳已头鲜血染成朱红。千重雪紧紧护在他身前,拿着剑与几弟子对抗,除了施金铃、陆瑶、君焉,青萍城、千鹤山的弟子,以及施云歌、任远都已打算将她制服了捉去,当然,施云歌实际上是想当场杀了她。
大净咒对仙门弟子是半点用都没有的,所以他们并不怕。有了掌教尊者们的默许,几弟子胆子大起来,再说,蛇妖还没死,赶快得到蛇妖赢了才是要紧事!施云歌自是早改了主意,蛇妖是重雪的同党,要他过来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赶紧都除了,才能高枕无忧啊……
“白九殿下,你还撑得住吗?”千重雪含泪问白九。
白九却抽回手,猛地将她推开,眸子冰冷如寒潭——“你竟是菡萏仙子的转生。”
千重雪面对白九突如其来的敌意、冷漠,无所适从。
“白九殿下,你、你是介意我从前是仙吗?可是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我都记不得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我拜了仙门,也绝对不会像他们那样害你的……”
千重雪想去扶他,却被白九嫌恶的躲开。赤月对他来说也如同师父、如同主人,是他曾经的信仰,可是却惨死在菡萏仙子的手中。他找寻了菡萏那么多年,为的就是替赤月报仇,也是报他对他养育、点拨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