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师爷摇头一叹,说:“那两本诗集由项大人收藏,你可以跟他讨回来。”
沈妍寻思片刻,刚想再问平氏当年如何丢簪的事,就见项怀安匆匆走来。
其实,项怀安并不是多么英俊潇洒的人,但他周身散发的浑厚英伟的气质很吸引人。沈妍挑起眼角看他,心里在他脸上打了几个X,仍觉得不解气。
“妍儿,苏师爷,一起到那边凉亭里坐坐吧!”
项怀安叫沈妍的名字很亲切,这令她心里更有一种求而不得的愤愤不平。
凉亭外站满仆从,亭中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和一个十来岁的女孩,两人都衣饰素净。见项怀安等人走来,两人忙起身相迎,行礼问安。
少年是项怀安的嫡长子,名叫项云诚,十二岁,女孩是他的嫡长女,名叫项云环,刚十岁。两人举止落落大方,彬彬有礼,显然都受过良好的教养。
项怀安向沈妍介绍了他的儿女,又说:“诚儿读书不好,在平安州也没好夫子,以后就让你娘教他,环儿跟你差不多大,她留在金州,你也有了玩伴了。”
“好,呵呵,那个……”沈妍很想问多少束修,可话到嘴边,又张不开口了。
“还有什么事?”项怀安看向沈妍的目光和悦慈蔼。
“嘿嘿,没事了。”沈妍捏着林嬷嬷要送的珠钗,知道现在不方便送出。
“那你和环儿去玩吧!”
沈妍冲项怀安福了福,又冲项云环笑了笑,两人牵手离开。项云环的相貌说不上漂亮,却是清秀洁净之人,言行举止温和大方,正是沈妍喜欢的类型。
她在这个时空有亲情浓郁的母亲和弟弟,有温柔可爱的小相公,还有一个感情不亚于亲娘的婆婆。但她缺少同龄的闺密朋友,项云环正好弥补她这一缺憾。
“妍儿,你知道我父亲为什么要送我和哥哥来金州吗?”项云环问得很直接。
“不知道。”沈妍低头一笑,掩示了满肚子的好奇心。
项云环握住沈妍的手,笑意扬上眉梢,脸庞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说:“以后我爹就可以光明正大来金州看我和哥哥了,我们也有人照顾,两全其美。”
沈妍真糊涂了,“难道你爹以前看儿女都不是光明正大吗?”
项云环耸眉摇头,脸上的笑容别有意味,“妍儿,我爹一直夸你聪明,让我多向你学习,你可别怪我实话实说,其实你还是不够聪明。你就知道我爹醉翁之意不在酒就行,我不能说得太清楚,初次见面,怕唐突了你,你会嫌我轻浮。”
“什么意思?”沈妍看到项云环似笑非笑的眼神,突然开窍了。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在乎郎情妾意之间也。
若不是有项云环在场,沈妍真想放声大笑,原来汪耀宗担心的问题早已不是问题。接下来怎么办?现在中间就隔了一层窗纸,由谁去捅破?
沈妍的心好象泡在温热的水里,又被毛爪抓挠一样,暖暖的痒痒的悸动。看到项云环似笑非笑的神色,沈妍挑了挑嘴角,嘱咐自己不能心急,免得被人轻看。
项云环很聪明,话点到为止,一个字也不多说,项怀安有何打算?沈妍不得而知,下一步究竟怎么做?她心里没准谱儿,干着急,却不能表现。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环姐姐,你想去哪里玩呀?”
“我想……”项云环刚开口,就被匆匆跑来的平慕轩推到一边,险些摔倒。
平慕轩取代项云环,挽住沈妍的胳膊,带着哭腔说:“妍儿,郡主要带我回京城,我不想去,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她再过半个月就要走了。”
沈妍一怔,松阳郡主只带平慕轩回京城,那她和平氏呢?难道让他们分开?
林嬷嬷让人送出口信,说没等她周旋,松阳郡主就决定只带平慕轩一人回京城,而且近日就要起程。为此,林嬷嬷深表歉意,也令沈妍心急苦恼不堪。
松阳郡主是带半副公主銮驾出宫的,她回去要向皇上回旨,口说无凭,只好带平慕轩回去。在她看来,平氏和沈妍根本上不得高台面,自此摒弃也罢。
平氏哭成了泪人,十几年辛苦拉扯大的孩子,高高在上的人一句话,就要母子分离。她伤心悲痛,却无从阻拦,因为平慕轩认祖归宗乃至将来的前途比母子情深更重要。她是识大体、顾大局的人,正因为不敢耽误儿子,才伤心如斯。
平慕轩也知道无力改变松阳郡主的决定,不哭不闹,失魂落魄,寸步不离沈妍。他只有十二岁,自幼被母亲呵护于羽翼之下,而今不得不离别。一家人和气安乐的生活被打破,很快就要天各一方,他无可奈何,心中的压抑可想而知。
起程的日期订在半月之后,松阳郡主派林嬷嬷和周嬷嬷来平家帮平慕轩打点行装,教他礼仪规矩的细节。二人劝导安慰平氏母子,把宗族为天的道理讲得很清楚,离家进京的利弊也分析得很透彻,由不得平氏母子置疑。
平氏和沈妍商量要给周嬷嬷和林嬷嬷各送一份厚礼,到了京城,让她们照顾平慕轩。沈妍建议给周嬷嬷塞五百两银子,哪怕是侯府的奴才,五百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了。平氏也想给林嬷嬷塞银子,被沈妍拦下了,只送了几包药材。平氏嫌礼薄,还是被沈妍送礼送需求的道理说服了,就把此事交给她去办了。
沈妍把珠钗送给了项怀安,不用她多言,项怀安也明白林嬷嬷的用意。在沈妍周旋之下,项怀安跟林嬷嬷见了一面,只几句话,就给林嬷嬷吃了定心丸。让项怀安出面,比给林嬷嬷送几万两银子都有效,都能让她尽心照顾平慕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