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轻叹一声,不想理他,掀起车帘望着外面的景物,心里泛起浓重的悲伤。
“哎!你真不喜欢我叫你妹妹?”
“不喜欢。”
“我真认沈承荣为父了,你就应该是我妹妹。”
沈妍冷哼,“你认他为父与我无关,我不认他,跟你也不是兄妹。”
“真的?那太好了,我以后叫你妍儿,你叫我澈儿,多亲热。”
“闭嘴!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絮絮叨叨,比老太婆还烦。”
沐元澈赶紧闭上嘴,怕自己一不小心再出声,又用双手捂在嘴上,很害怕地看着沈妍。沈妍瞥了他一眼,轻叹一声,嘴角露出笑意。
“妍儿,你想知道沈承荣的事吗?”
“不想。”
“你想知道沈承荣听说你娘改嫁项怀安是什么反映吗?”
“不想。”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听说自己弃如敝履的人又有新人相伴,哪怕条件次于他(她),他(她)也会心里不舒服,这是人类的劣根性,不分人品好坏。
沈承荣听说汪仪凤改嫁,心里不憋闷才怪,他背信弃义在先,也怨不得别人踩他一脚。项怀安的才学相貌丝毫不逊于他,又出身名门大族,比他这个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更有实力背景,而且品性也要比他高几个档次。
“妍儿……”沐元澈注视沈妍,几次张口,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讨人嫌。”
沐元澈脸庞绽开笑纹,往沈妍身边凑了凑,说:“妍儿,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根本不烦我,说不定还喜欢我呢。”
“我喜欢你?我……”面对沐元澈,沈妍不知道自己多少次哭笑不得了。
“你别急于承认,我不急。”沐元澈碰了碰沈妍的手,脸上泛起红晕。
“老实点,说正事,少废话。”
沐元澈点点头,一本正经问:“妍儿,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馒头吗?”
沈妍忍俊不住,笑出声,他为什么喜欢馒头?还是因为变态,用馒头代替某物,又形象又生动。这问题他也好意思问,真是脸皮厚到令城墙汗颜了。
“我出生在边郡,当时正在打仗,日子过得很苦。那时候,边郡的守军和百姓有万余人,粮草却少得可怜,经常没有吃食。我爹武功好、箭法也好,他经常到山林里打猎,打来好多野味让我娘吃。我娘怕没奶水会饿到我,就天天咬牙吃肉,结果吃坏了胃口,现在,她一闻到荤腥就会呕吐。后来,我娘就带人在山坳里开荒种粮,有了粮食,日子才好过一点。我娘不会做别的吃食,就会蒸馒头,我爹说我娘蒸的馒头最好吃,比御膳房的厨子蒸的还好。我从小喜欢吃馒头,不管到哪里,都会带上馒头当干粮……”
沐元澈声调低沉,目光悠然深远,追忆往昔如泣如歌的岁月,他的脸庞衍生出老成的神色,就象一位年过古稀的老者,在回味风干在时光中的记忆。
沈妍静静倾听,分享他的回忆,也许过往并不美好,说出来,却别有一番韵味充溢心头。沐元澈把她当朋友,沈妍虽然不喜欢他这个人,却也很感动。
“你娘坚守边郡时,你爹也在吗?”
“一直都在,要不凭我娘一介女流,又怎么能守得住边郡呢?”
“后来呢?”沈妍很想知道慧宁公主的故事。
“听我娘说,那时候金州城已经被西魏占领了,朝廷的兵马被挡在距离金州城五十里的定城郡,就是我们前几天遭遇伏击的地方。后来,我爹娘就带领边郡的守军百姓种田打猎,养精蓄锐,守军的实力慢慢壮大,他们就计划突围。我爹带几十个人杀出重围,向朝廷的兵马求援,朝廷大军一到,与我娘里应外合,才大败魏军。那一仗,西魏败得很惨,他们安份了这十几年,现在又来挑衅。这次,我要超越我爹,非打到西魏的都城,让他们向朝廷俯首称臣才行。”
沈妍见沐元澈壮志在胸,心情激荡,可她并不关心打仗的事,“你爹呢?”
“死了,攻下边郡没几个月就死了。”
“怎么死的?”
沐元澈摇了摇头,声音沉痛,“我不知道,我娘常跟我讲边郡的事,后来怎么样一字不提,听风叔叔说我爹是朝廷的人害死的。我娘让风叔叔把我爹的尸骨葬到了边郡的深山里,这些年,我都没机会拜祭过他。这次到南疆平叛,项怀安就是不象我求援,我也会来金州,带我爹生前的手下一起去祭拜他。”
沈妍沉浸在思绪中,心底充斥着浓郁的悲伤,为自己,也为别人。沐元澈叫了她几声,她都没反映,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她才回神。
“干什么?”
“妍儿,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
“我是长舌妇吗?你要是怕我说出去,何必要告诉我?”
沐元澈叹了口气,说:“我心里憋得难受,想找个人倾诉,就你最合适。我不是怕你说出去,我是怕你一不小心泄露会惹上麻烦,你也知道我娘……唉!”
沈妍心中泛暖,停顿片刻,才说:“我不是多嘴多舌的人。”
慧宁公主经历了那么多风雨波折,又坐到护国长公主的位置,能是菩萨心肠的人吗?沐元澈毕竟年轻,他想找人倾诉,可慧宁公主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那段往事。沈妍虽说活了两辈子,也只有一条命,她才不想因多嘴丢掉。
“前面有一间成衣铺子,用料做工都不错,你要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