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沈妍正在药房整理帐务,听说沈承荣找她,她就知道沈承荣的毛病又犯了。听说弹劾沈承荣的奏折已堆满了御案,他有恃无恐,毫不在乎。
她冷哼一声,叫来丫头吩咐几句,丫头离开一会儿,她就去了驿站。沈承荣正在小花园的凉亭内饮茶赏菊,悠哉神闲,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沈承荣开门见山,“平姑娘,那一万两银子,你什么时候给本宫兑现?”
沈妍故做惊讶,“什么一万两银子?小女不记得欠驸马爷银子呀?”
“别装糊涂了,你们济真堂供应军需,比以前多花了许多银子。再说,你也答应过给本宫一万两,让本宫在兵部尚书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不追究你们大发国难财之罪。怎么?平姑娘这么快就忘了?是不是想让本宫灭了济真堂呀?”
“敢问驸马爷以什么理由灭掉济真堂?”沈妍冷哼,横眉立目站起来,直视沈承荣,“就因为驸马爷要跟济真堂索贿一万两银子,民女没答应?”
沈承荣见她这次与以前大不相同,很惊讶,但仍没把她放到眼里,“本宫是督军钦差,又负责调转军需,说你们的药物吃死了将士,就足以灭掉济真堂。”
“哈哈……”爽朗中透着轻蔑的笑声从门口传来,“驸马爷索贿不成,就栽脏嫁祸,难道你就是这样立足朝堂的?本官今天总算长见识了。”
“是谁?”沈承荣看到项怀安带着几个人进来,顿时咬牙切齿。
项怀安重哼一声,“沈驸马,你也知道为官者向百姓索取钱财是什么罪,索贿不成,又栽脏嫁祸,若这件事让皇上知道,恐怕慧宁公主也保不住你了。”
“你……”沈承荣很清楚若今天的事传出去,就算摘不掉他的乌纱帽,他也要栽个大跟斗,没脸再见人,那时候,恐怕慧宁公主不抽他个半死是不饶他的。
“,各位大人,你们都听到了?济真堂的药物并不廉价,当初,沈将军让我们供应军需药物,就是知道济真堂的药物疗效好。”沈妍冷哼一声,又说:“此次战乱结束,济真堂捐赠了十五万两银子,连皇上都称赞济真堂的仁爱义举。就因为驸马爷索要一万两不成,就要灭掉济真堂,公理何在?”
项怀安冷冷一笑,“这件事本官会上折子禀奏皇上,沈驸马还有什么话说?”
“呵呵,项大人误会,平姑娘也误会了,本宫只是开个玩笑。对于济真堂的义举,本宫也钦佩不已,正寻思如何写折子替济真堂向皇上请功呢。”沈承荣干笑几声,又说:“本宫喜欢平姑娘聪慧伶俐,有意纳她为妾,带她上京,从此享受荣华富贵。可她心思死板,竟然拒绝本宫的美意,本宫就随口一说,不过是吓唬她。几位大人都为官多年,不会听风就是雨,把这种事放在心上吧?”
为官者向百姓索要钱财是重罪,若是想纳民女为妾,又不是强抢,就成了风雅之事。沈承荣脑子反映很快,沈妍颖慧讨喜,他也确实有****之念。
可是,打死他也想不到,挖个坑,让爹入土为安,不只是孝顺,更能美其名曰坑爹。这个坑沈妍已经给他挖好几个月了,就等着“孝顺”他呢。
项怀安皱眉苦笑,问:“沈驸马,你要纳她为妾?”
“不可以吗?本宫喜欢她,与公主共侍一夫也是他的福气。”
沈妍奸笑几声,冲门口喊道:“娘、娘,快进来,沈承荣要纳我为妾。”
“禽兽不如,天底下怎么有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汪仪凤大步进来,怒骂沈承荣,若不是丫头拦劝,又怕项怀安有失体面,她早就冲上去打骂沈承荣了。
沈承荣怔住了,脸色渗出血红,又慢慢变成青红色。时隔七八年,沈妍由一个黄毛丫头长成了婷婷少女,他没认出来,更没多想沈妍的身份。可汪仪凤没变化,甚至比七八前还年轻了,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听到沈妍管汪仪凤叫娘,他就知道沈妍是谁了。想想以前的事,又觉察到项怀安等人今天突然出现很蹊跷,他就是再傻,也知道他这个爹被“坑”了。
“你、你、你这个不孝女,你、你这个畜生,我、我打死你。”沈承荣跟斗栽大了,脸丢尽了,被坑得体面尽失,他也就不顾及尊荣形象了。
他跳起来,要打沈妍,又觉得用手打不出气,想搬石桌,又搬不动。正好看到凉亭旁边有一把扫笤,他拿起来就冲沈妍扑去。沈妍不辩解、不顶撞,看到他追过来,撒腿就跑,她跑得很快,沈承荣根本追不上,气得真跳脚。
项怀安冲其他几名官员抱拳,“让诸位见笑。”
“项大人何出此言?你让我们见识了沈驸马的真面目,我们应该谢你。”
“是呀!项大人,沈驸马也是两榜进士,读书人的标杆,怎么如此龌龊?”
“哼!我等回去就上奏皇上,弹劾沈承荣。”
“这件事稍后再议,战乱刚平,我们还有大事要做。”项怀安叹笑,赶紧让两名侍卫把暴跳如雷的沈承荣拦下来,又让人送汪仪凤和沈妍回去。
沈承荣被侍卫拦住,更加气愤,他缓了口气,拿起扫笤就冲项怀安打来。项怀安躲得很快,结果周同知“中标”,脸上被划破了一块,渗出了血迹。
很快,沈驸马疯癫无状的消息就传开了。
时值初冬,朝廷派来的谈判钦差到达金州,由项怀安陪同,快马赶到西魏的都城。谈判使臣到了,沐元澈交接清楚,留下护卫兵,率大军凯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