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财神进到厅堂,没理会任何人,吸了吸鼻子,极不友善的目光投向沈妍藏身的会客室。沈妍低着头,心里对金财神赞赏有加,他的狗鼻子可真灵。
“你明知自己长得难看,就……”
“你能不能换句话?一点新意都没有,庸俗。”
金财神进到会客室,紧紧皱眉,刚要挖苦沈妍,就被打断了,极其不悦。
沈妍一向不把他的反映放在心上,她掩住嘴打了哈欠,说:“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不对了,这句话多有深意,哪象你,骂人都这么浅薄。”
“你、你……”金财神咬牙切齿,“老程,给我把她扔出去。”
“不用扔,我自己走。”沈妍大步走出会客室,回头冲金财神做了个鬼脸。
厅掌里有一道花门,把隔开了药材中转站的会客室和药房隔开了。
她刚走到花门,就有两个伙计端着托盘进来,每个托盘里都装有几块色当纯正、织工精细的布料,很名贵。沈妍拦住伙计,就挑了两块喜欢的颜色,塞进装金银锞子的布袋里。身后有一张比锅底还黑的脸,她怕影响心情,一眼都不看。
金珠打量沈妍,很好奇地问:“半两,你怎么突然变得不贪多无厌了?”
“我一直都……”沈妍想表明自己一直都不贪多无厌,又觉得不切实际,干脆闭嘴,转换话题,“这布料真好,摸着都舒服,这两块就送给我吧!”
“噢!原来你不知道这些布料都是主子特意给你挑的?听说你过几天要进城,恰好金家的布艺坊又到了新货,主子就亲自挑选了一些,准备送给你。”
“啊?我……”沈妍反映过来,顾不上细说,两只小手就抓向了托盘。
“啪”的一声,白嫩的小手上落下几道红痕,火辣辣的疼,人也被推开,踉跄后退了几步。她停住脚步,恶狠狠瞪眼,与金财神满脸得意恰是两个极端。
金财神打开一把折扇,很风骚地摇呀摇,“主子我一片好心,怕你长得那么丑,再穿得寒酸,丢了我的脸面,就想送你十块名贵布料。正如金珠所说,你突然不贪多无厌了,就抢了两块,好吧!那两块就给你,其它都退回去。”
沈妍噘着嘴、苦着脸,就象一只没抢到食物的气蛤蟆。她看了看托盘里的布料,再看看自己抢到手的那两块,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眼光。
到了京城,她很快就要成亲嫁人,即将为人妇,就要有侯门贵妇的气度和尊严,不可能再跟金财神耍赖。所以,她决定做一个有骨气的癞蛤蟆,没抢到手里的布料,她就当做没看见,诅咒那八块布料都穿在小王八身上。
真灵,就在下一瞬间,她的诅咒很憋屈的实现了,令她措手不及。
金财神好象猜准她心里所想一样,亲手包好那八块布料,塞给她,“刚才是逗你玩呢,这些布料最适合你,你穿上肯定是最漂亮的。”
“我……”沈妍气结,怎么就这么巧呢,她想说我不要,可又舍不得的。
当小王八就当小王八吧!反正别人也不知道,她很清楚自己当了不是一次了。
“过来,我有事找你。”金财神勾起她一缕头发,把她牵进会客室。
如果不是清楚金财神的底细,知道他是这个时空土生土长的金棍,沈妍会认为他也是穿越人士,而且他的前身是精英级别,极有生意头脑,专门见缝插针。
明天,西魏的使臣送质子和朝贡进城。为表示两国修好的诚意,不轻视战败国,皇上就下旨让他最宠信的弟弟忠亲王率龙仪卫出城三十里迎接。
西魏的使臣进城后,并不能象花朝国的贵子贵女一样去驿馆休息。而是带着质子和朝贡的礼单进宫,让皇上和朝臣们过目之后,才能回质子府。
济真堂前面的街道是通往皇宫的主干路,西魏使臣进宫,就要从济真堂门口经过。金财神想趁西魏使臣进城之际,为济真堂搞一个盛大的宣传活动。
京城不同于金州,且不说京城有太医院,专为达官贵人们看病,就是在京城世代行医的医馆药房也有几十家,哪一家都有立足的秘方。济真堂去年才在京城营业刚几个月,资历很浅,不被人信任,不象在其它城池那么容易立足。
这几个月,济真堂的生意很惨淡,金财神一直在为此事忧心。听说西魏使臣要进京,沈妍也来了,他就想趁机推出名医金半两,为济真堂搏来名气。
去年战乱期间,西魏国遭受天谴,大军突发瘟疫,导致兵马战斗力大降。西魏战败之后,名医金半两帮西魏控制了瘟疫,被西魏国民奉为神灵般尊敬。
瀛州大陆听说过名医金半两的人不少,但知道她是谁、知道她跟济真堂关系的人却很少。所以,金财神要光明正大把金半两和济真堂绑在一起,让人们说起金半两就想起济真堂,此次西魏使臣进城就是把这重关系公告天下的最好机会。
“怎么样?我这主意很高明吧?万事俱备,就欠你点头了。”
沈妍扁了扁嘴,没说什么,金财神的宣传手段不错,可她却有自己的难题。
西魏战败,天下归于和平,西魏人的毒瘾基本上解除了,她心里的愧疚也慢慢消除了。可是,她仍觉得自己愧对名医这个称号,又怕自己医术不精,闹出庸医误人事件。还有,她不想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让别人识破她的身份。
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她的事业心都不强,只求有一份养家糊口的营生,将来的日子不至于过得太窘迫,就足够了。她想做一个小女人,与喜欢的男子白头到老、生儿育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过一份安康富足的小日子,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