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吓坏了,连忙让车夫停下车,她要下车去扶平氏。几个丫头怕把她摔伤了,赶紧扶她下去,雪梨机灵,趁她下车时,给她戴上了一顶帏帽。
平家的下人匆忙下车,过去扶平氏,她们还没到平氏身边,平氏就爬起来向武烈府的大门冲去。几个门人赶紧拦住她,拿起棍棒向她呵斥比划。
“我要见轩儿,我要见轩儿,我的轩儿……你们让我进去,让我……”平氏好象疯了一般,力气大的惊人,撞开门人,向正门扑去。
“快,快拦住她。”沈妍又惊又气又急,忙带丫头去阻拦平氏。
正在这时,从正侧门冲出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不由分说,抓住平氏就连踢带打。沈妍见有人打平氏,想带丫头上前去阻止,又被门人挡住了。平家的车夫和下人毕竟都是外来的,不敢跟侯府的人起冲突,只能哀求苦劝。
平海正在车队末尾指挥马车,听到吵闹哭喊声,忙快步跑过来。看到平氏被踩到地下暴打,满脸是血,满身是土,忙冲过去,推开几个婆子,护住平氏。
几个婆子以最快的速度钻进武烈侯府,等沈妍缓了口气,回过神来,打人的婆子早没影了。门人躲到侧门,棍棒早已收起来了,好象什么事出没发生一样。
平氏昏过去了,丫头扶起她,沈妍给她诊了脉。平氏本来是焦急郁结,伤心过度,又连日少吃少喝,今天又挨了打,脉相很不好。
沈妍咬了咬牙,吩咐说:“把奶奶扶上车,我们走。”
今天早晨,沈妍跟平氏说了半天,让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稍安勿燥。平氏答应得很痛快,谁知道她怎么又突然发狂,惹来这场无妄之灾。
平海也气坏了,说:“你们先住客栈也好,等轩哥儿和侯爷回来,我去求侯爷做主。皇上都夸赞过轩哥好几次,郡主和侯爷也重视他,这帮奴才欺人太甚了。”
她们一来,门人就说让她们的车马走后侧门,说是上面的吩咐。上面那位究竟是谁,沈妍不得而知,但她知道奴才永远不敢做个这个主。
刚才冲出来打平氏的婆子显然是早已等在门口里侧了,她们似乎早知道平氏会哭闹。她们冲出来打了平氏,又很快藏进了侯府,没准备能这么整齐吗?侯府这么多婆子,她们初来乍到不认识,平氏挨打连个真凶都找不到。
“哟,这是出什么事了?”一个衣着光鲜的婆子带两小丫头来到门口,很惊诧地问了一句,又快步走出大门,凛厉的目光瞪向几个门人。
“海嬷嬷,您老怎么出来了?这么大的日头可别晒到您老。”一个门人陪笑过来,又说:“他们是从金州来的,要找四少爷,不知怎么的,就昏过去了。”
“你胡说什么?明明有几个婆子从侯府出来,打了我家奶奶,你瞎了?没看到吗?”白芷脾气冲动,怒骂门人,黄芪等几个丫头也过去帮腔。
海嬷嬷忙说:“姑娘,话可不能乱说,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武烈侯府的主子最仁慈,从来不仗势欺人,连下人都很少打骂,怎么会打你家奶奶呢?”
徐瑞坤的正妻,也就是徐慕轩的嫡母出身明国公海家旁支,海嬷嬷是海氏的奶娘,陪她嫁到了武烈侯府,在侯府的下人中颇有几分体面。
白芷还想跟海嬷嬷分辩,被沈妍拦住了,别人有备而来,说什么都是白废。
“唐嫂、陆嫂,抱奶奶上车,我们走,先住进客栈再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是什么人?”海嬷嬷笑得很温和。
平海冷哼,说:“挨打的人是四少爷的生母,载帏帽的是四少爷的养媳,从金州来,今天刚到京城。门人让她们的车马走后侧门,说她们是奴仆,还说是上面的意思。姑娘不同意走后侧门,要去住客栈,没想到平姨娘……”
“谁让平姨娘和姑娘的车马走后侧门的?”海嬷嬷沉下脸,训斥门人,“你们不知道平姨娘和姑娘的身份吗?这点规矩都不知道,是不是皮又痒了。”
门人陪笑解释,说:“今天一早,二门上的王婆子来传话,说让平姨娘和姑娘的车马走后侧门,还说是上面的意思。我们也挺奇怪的,就算不开正门,怎么也要走前侧门,哪能走后侧门呢?可是王婆子说……”
“你们连王婆子的话都信,我看你们这份差事真是当到头了。”海嬷嬷冷哼一声,“府里谁不知道王婆子疯疯癫癫,什么话都敢乱传,你们竟然听她的?上个月她有编了几句话,竟然说是郡主让传的,你们没看到她挨打吗?”
“原来王婆子又乱传话,小人糊涂,还请嬷嬷饶恕。”
海嬷嬷没理会门人,陪笑来到沈妍面前,行了福礼,揉着眼睛,说:“想必这位就是姑娘吧?轩少爷走的时候特意又禀报了奶奶,说姨娘和姑娘上午就会到。奶奶当家理事又烦又累,也没忘记姨娘和姑娘要来,她都问起几次了,又派老奴出来查看。真没想这帮糊涂行子竟然听一个疯婆子的话,让姑娘和姨娘受委屈了。是奶奶虑事不周,是老奴没用,老奴替奶奶给姨娘和姑娘陪罪。”
“嬷嬷快请免礼,我们担当不起,辛苦奶奶了。”
别人的坑早已挖好,由不得你不跳,已经跳进去了,就是站在坑里大骂大哭还有什么用?不如自己先爬上来,再好好想想怎么把别人推下坑。
“你们这帮糊涂东西,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开门。”海嬷嬷斥责了门人,又转向平海,说:“平小哥,你也看到了,这帮人真是……你还是赶紧帮忙指挥车马进府,一会儿跟我去向奶奶说清楚,打罚这帮东西给姑娘和姨娘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