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房吧!”沈妍脸色很不好,说话也有气无力,下人们就更担心了。
回到卧房,她一头扎到床上,就再也不想起来了。从早晨起来到现在,她劳心费力,担心受怕,处处防备,时时算计,已然心力憔悴。直到此时此刻,她进侯府还不满一天,想起以后还有漫长的日子要过,她心里就充满了恐惧。
雪梨进来回话,满脸为难说:“姑娘,有两个婆子把平姨娘送回来了,可一给姨娘松了绑,她就要找轩少爷,又开始喊叫怒骂,奴婢就又让人把她绑起来了。”
“给她吃些安神药,让她安睡,免得她醒着总胡言乱语。”
雪梨找出安神药,沈妍先吃了一粒,让雪梨对外面的人说她不舒服,然后倒头就睡了。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听到白芷的说话声,她一下子就清醒了。
“姑娘,您醒了?”
“嗯,是不是白芷回来了?”
黄芪点了点头,抿着嘴指了指外厅,也不说话,就让黄精和白术进来伺候沈妍洗漱。沈妍知道白芷带回了有用的消息,匆忙洗漱更衣完毕,就去了外厅。
外厅多了一个丫头,正大喇喇坐在椅子上,喝茶水、吃点心。这丫头打扮得很花哨,浅绿色的衣裙洒满碎花,最显眼的是她头上还横七竖八插了几朵鲜花。
沈妍仔细看了他一眼,一惊一笑之下,差点咬破自己的舌头,“你这是唱哪一初呀?我告诉你,满头插花的不一定是女人,还可能是牛粪,哈哈……”
“谁说满头插花的一定是女人,我就不是,我……”
“我知道,你是牛粪,哈哈……”沈妍大笑两次,满心烦恼烟消云散,“项伯伯下个月就回来了,你要是敢穿成这样出现在他面前,我就……”
项云谦一把拉住沈妍,“我敢穿成这样,你就给我五百两银子,好不好?”
沈妍一把甩开他,轻哼一声,说:“去年你跟大军凯旋回京之前,跟我借了二百两银子,还在济真堂赊了一百两银子的药材记了我的帐,你什么时候还我?”
“别那么小气,有了银子自会还你,反正我现在是还不起,你想怎么办,随便。”项云谦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冲沈妍挑嘴一笑,继续吃喝。
项云谦是庶子身份,又因不喜读书,被项怀安厌恶,除了魏姨娘,没人重视他。自汪仪凤改嫁给项怀安,他就跟沈妍认识了。沈妍觉得他人不错,没有庶子明显的毛病,也经常帮沈妍的忙,两人私交一向很好。只不过那时候项云谦在沈妍面前不象现在这么随便,跟沈妍赊一些药、借点银子都客客气气,有借有还。
与西魏开战,他就成了沐元澈的亲随,现在,他都快成沐元澈的翻版了。
“你可是皇上亲封的县公,注意形象,别到哪里都这么随便。”沈妍看不惯项云谦现在的样子,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看到他就想起沐元澈那欠揍的模样。
去年,沐元澈带兵攻打西魏,项云谦做为先锋官之一,立下了赫赫战功。皇上论功行赏,封项云谦为京畿南郊大营的校尉官,正七品,并加封县公之爵。
大秦皇朝的爵位除了侯、公、伯三阶,每阶又各封三等之外,皇上还可以酌情恩赏有功之人郡公、县公和镇公三类爵位。同是封爵,区别在于侯、公、伯三阶可以世袭,而郡公、县公和镇公却不能世袭,一代到头。郡公、县公和镇公也有优势,封给他们的郡县镇的赋税归他们所有,有实惠可得。
“县公能没银子吗?听说还有不少赏赐呢,姑娘,别信他,他不还你银子就是想耍赖。”黄芪看不下去,跳出来立着眼睛指责项云谦。
项云谦摊了摊手,说:“皇上把南城县封给我做食邑,确实皇恩浩荡,听说南城县很富裕。去年我回来的时候,南城县的赋税都已入国库了,从今年起,赋税才拨给我。那银子是拨给我个人花用,还是拨到项家公中帐上,我还不知道呢。可我知道南城县开春就一滴雨没下,百姓好不容易才抽水播了种,没想到前几天又发了桃花汛,听说淹了县里一半的良田,已经报了灾荒。有人说正因为南城县成了我的食邑,才由以往的风调雨顺变成现在天灾不断,你说我……”
“哈哈……你个倒霉摧的。”
“皇上论功行赏,还赏了我一千两黄金,可我连个金毛都没看到,全归到项家公中了。老太爷说我交际广,花用大,每月多给我五两的月银,杯水车薪呢。”
“哼!就是一千两黄金落到你手里,不出一个月,你也能花得一文不剩。”
“知我者,沈丫头也。”项云谦扯了扯沈妍的袖子,很仗义地说:“以后不管是在武烈侯府还是在外面,有人欺负你,我为你出气,遇事我替你摆平。”
“你有那么好吗?”
“情义有价,我为你做事,十两银子起价,上不封顶,由我出价,你可以还价,反正你有钱,破财消灾也是正理。”项云谦为自己想到这么高明的生财之路得意洋洋,“听说平姨娘疯了,我一听白芷描述,就知道平姨娘着了别人的道。”
“那不是你说的,是归先生说的。”白芷进来给沈妍行了礼,又说:“归先生说平姨娘突然变成这样,有可能是中了邪,也有可能中了毒或被人下了蛊。他给了些药,让先服用试试,奴婢已给平姨娘服下了,他还让姑娘试着给平姨娘针灸。”
沈妍点点头,面色凝重了,如果平氏不是中邪,而是中毒或被人下了蛊。那么最有嫌疑的人就是许夫人,萍水相逢,许夫人为什么会对平氏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