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让她去洗洗,换身衣服,臭死了,你还摸她?”徐瑞月把松阳郡主拉到一边,皱起眉头怒斥,对徐瑞云很不友好,一点也不象一母所出的亲姐妹。
松阳郡主生了三个孩子,儿子逝世多年,徐瑞云又被发配到南疆。她身边就有徐瑞月这个亲生女儿,将来就是徐家分财产,也少不了徐瑞月一份。
现在,徐瑞云回来了,松阳郡主最宠这个小女儿,这就对徐瑞月形成很大的威胁。所以,徐瑞月一点也不同情徐瑞云的遭遇,反而恨不得她死在外面。
徐瑞云被下人带去洗漱了,松阳郡主哭得很伤心。众人劝她半天,才止住哭声,刚说要回房,就有人来报,松阳郡主娘家送端午节礼的人进来了。
看到二三十个妇人孩子涌进院子,沈妍吓了一跳,送一份节礼用得着这么多人吗?他们成群结队,看这气势,不象是来送礼,倒象是来抢劫的。
松阳郡主顿感头晕目眩,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被丫头扶住了。这些人围过来跟她见礼,她咧了咧嘴,强作笑颜,总算是应付了这群人。
“姑母,我们今天过来为您恭贺端午节,您是不是要摆席面款待我们呢?”
“那还用说?姑母家下等仆人吃得也比我们好多了。”
“听说府里来了贵客,我们也跟着沾沾光,蹭顿酒喝。”
“姑母,小三子过了端午节订亲,您可要帮帮我们一把。”
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围着松阳郡主说个不停,除了要吃席面,就是跟她讨要钱物。他们说是来送端午节礼,每个人都两手空空,连个菜叶都没带来。
松阳郡主娘家这些人中,哪个妇女不是出身高身大户?哪个孩子没有皇族血统?可自从她娘家被削了爵、夺了产,他们就变得比市井小民还粗俗不堪。
凡是被削爵夺产的皇族,朝廷有周济银子,男子每月二两,女子一两,逢年过节还会另赏礼物钱粮。钱粮虽说不多,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日子也能过得很好了。可对于那些习惯吃喝享乐的人,这点银钱连塞牙缝都不够。
还好松阳郡主的爵位还在,徐家有皇后照拂,日子过得还不错。可再好的日子也禁不住总有人来扫荡,毕竟徐家不是松阳郡主一个人的,还有长房一份。
武氏走到沈妍面前,撇了撇嘴,低声说:“咱们先回房吧!有郡主的娘家人缠住她,她今天就顾不上跟咱们要银子了,这些人肯定是吃过晚饭才走呢。”
沈妍点点头,走出几步,回头看了松阳郡主一眼,突然觉得她可怜又可悲。
儿子早死,徐瑞月和徐瑞云这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不让她长脸,年纪一大把,还要操碎心去照顾她们。另外她还有一个恨不得天天来徐家搜刮掠夺、吃拿卡要的娘家。身边的亲人都给她拖后腿,她一个拥有高高在上的尊贵,又有什么用?
两个婆子迎面走来,很恭敬地给武氏和沈妍行礼。寒喧几句,一个引领沈妍到前院会客,一个到里面去见松阳郡主,估计是打听到贵客是谁了。
“嬷嬷,哪位贵客要见我?”
“是项大人,姑娘不知道?听说项大人立了大功,加官晋爵了。”
沈妍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暗暗责怪自己大意。这几天,她为宅子和生产间的事忙得昏头转向,早就忘记项怀安和汪仪凤已经到京城了。她没想起去迎接他们,项怀安反而来徐家看她了,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前院装饰豪雅的大客厅内,项怀安与徐秉熙对坐,饮茶闲聊,宾主尽欢。项云谦站在项怀安身后,徐慕轩和徐瑞宙等徐家几个子侄站在徐秉熙身侧。
听说沈妍来了,徐慕轩迎出来,与沈妍四目相对,眼神有些陌生,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了。沈妍心里很别扭,但徐慕轩惊诧她的身份也正常,她没多想。
沈妍进去给众人行了礼,问:“项伯伯什么时候回京的?”
徐家人看向沈妍的目光与以往大不相同,惊诧她对项怀安的称呼以及他们之间的熟稔程度,但想到她的身份,这么称呼也合情合理。
项怀安笑容温和,“回来有五六天了,一直忙着述职交接,你母亲身体不大好,拖到今天才来看你。京城和金州差别不小,你住得还习惯吗?”
“我没事,我母亲得了什么病?”沈妍吃惊担忧,汪仪凤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病呢?估计是一路车马劳碌,回来又被项二太太和魏姨娘欺负才病的。
“你母亲没什么事,只是一些小毛病,你放心好了。”
听说汪仪凤病了,沈妍就悬起了,怎么也放不下。汪仪凤虽说不象平氏那么绵软,但也不是爽利强势的性子。项二太太想把魏姨娘抬成平妻,这是项安二房矛盾的焦点。即使是项怀安不同意,汪仪凤也少不了受项二太太等人的气。
她想去看看汪仪凤,可她在徐家的身份敏感尴尬,想出趟门比徐家的奶奶小姐还困难。这也是她当下面临的难题,一直到现在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项云谦冲沈妍挤了挤眼,说:“母亲想接你回府去住。”
“回府?我……”沈妍很惊诧,一时间没反映过来,不知道该怎么答复了。
她的身份是童养媳,就要一直住在夫家,等年纪到了就圆房。做童养媳只有一份文书,成亲也少了三媒六礼,男方无须下聘,女方也不用准备嫁妆。
为什么徐家上下一直看不起她?不只因为她出身低贱,更因为童养媳特殊的身份。比起用三媒六礼聘来的主子奶奶们,她确实低人一等,甚至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