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世二十八年的岁月在一个相对文明、进步、发达的时空渡过,或许论心计、比手段、造阴谋,她比这个时空的人差一些,全思路肯定比他们而开阔。
徐慕轩总觉得她见多识广,这也给了她压力,她前世留在脑海的东西总有用尽的时候。到那时候,她没的见识,会怎么样?这又成了她心中一个沉重的问题。
两人走远,凉亭顶部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长长叹息异常清晰。
“伯爷,咱们该下去了吧?还好今天没太阳,要不非晒暴了皮不可。”
“在瓦上趴着,还要闭气,真够难受的,还以为他们会亲热呢,白等了。”
“你们俩很愿意说话是不是?”沐元澈冷笑几声,又说:“那好,你们俩儿就在这上面对着说,互相侮骂或恭维都行,谁先口吐白沫,谁就可以下去了。”
“伯爷、伯爷,你饶了我们吧!伯爷……”两个随从齐声哀求。
沐元澈轻飘飘跳下凉亭,说:“有人问到我,就说我到后山打猎去了。”
“伯爷,你一个人别去后山,奴才们贴身伺候你。”
“再废话我就把你们绑在上面三天三夜。”沐元澈沿着花木掩映的小径向后山走去,边走边摇头,心中堆起如山岳一般沉重的心事,似乎永远不会再轻松。
沈妍和徐慕轩都对将来的生活有长远的打算,可他呢?他一厢情愿,真心实意想看到沈妍幸福,可这样偷偷摸摸又算什么?他有将来吗?
每次因为强吻了沈妍,他都会回味好长时间,梦里都能笑醒,那样的滋味甜蜜而酸涩。而此时,他感觉自己很傻很天真,一直在觊觎、在奢望根本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也知道,再这样下去,就是对自己、对别人莫大的伤害。
徐慕轩回到房里,简单收拾梳洗,就要去拜见端华公主。他刚到门口,就被大皇子的亲随拦住了,说是大皇子有事请教他。徐慕轩受宠若惊,赶紧同亲随来到大皇子居住的正院。大皇子听到传报,迎出来,把他请进外厅,赐座奉茶。
外厅正中垂下两帘轻纱,将外厅一分为二,里外朦胧可见。徐慕轩和大皇子在外面讨论太学里的课程,这是徐慕轩的专长,他自然对答如流。
两帘轻纱里面玉影香风,人头攒动,不时传出女子低低的说笑声。大皇子见徐慕轩很紧张,往里面看了一眼,就借口出去散步,和徐慕轩离开了外厅。
轻纱里面,一个身穿银红色月华锦宫装的年轻女子端坐在软椅上,朱唇挑起高傲的笑意。她头上梳着朝天髻,戴着镶珠点翠九翅凤冠,与衣饰相映,华贵娇艳。她姣美的脸庞妆容精致,微微挑起的凤眼在言谈间带出几分张扬霸气。
这人就是端华公主,庞贵妃所出,大皇子的同母胞妹。因庞贵妃得皇上宠爱,端华公主除了没有带“宁”字的封号,皇上对她的封赏比端宁公主更胜一筹。
“他们走了?”端华公主站起来,隔帘张望,眼底流露出亮晶晶笑意。
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太监脸笑成了一朵花,早就猜透了端华公主的心思。
“回公主,走了。”
端华轻哼一声,说:“临风公子果然英俊儒雅,仪表不凡,难怪端宁会对他动心。只可惜武烈侯府大不如前,他又是外室庶出,秋闱春闱都没参加,现在判断他的前程还为时过早。张公公,你说端宁到底怎么想的,她不知道这些吗?”
张公公低声细气,恭维了端华公主一番,又说:“您是聪明有远见的人,那边可不一样,年纪大了,盼嫁,早就按捺不住了。听说她昨天下午就到了,还召见的临风公子的童养媳,听咱们安在那边的眼线传报说,她那姿态神情那叫一个下贱。连半点皇后所出的公主的威仪气度都没有,跟您比起来,她差得太远了。”
“童养媳?临风公子有童养媳,他订过亲?”端华公主眼底闪过郁色,满脸不可置信,她觉得徐慕轩不错,没想到竟然有童养媳,这令她心生气恼。
“听说是在金州订下的,哎哟,这童养媳可是个人物。”太监把他知道的有关沈妍的生平履历和重大事迹全部说出来了,听得端华公主脸色更加沉郁。
“就这么多?”端华公主听完太监的讲述,嘴角挑起一抹冷笑,“难怪端宁对她礼遇在加,原来是看沈驸马和皇姑母的情面,她可真会见缝插针。”
太监摇头冷笑,说:“恐怕那边要错打主意、白费心思了。”
“怎么讲?”端华公主听说端宁公主失算了,顿时满脸兴奋。
“沈驸马曾跟很多人说过这女儿不忠不孝,他决不认这个女儿,还说一有机会就把她乱棍打死,可见父女成仇,恨到了骨子里。有汪夫人和沈妍姐弟在,慧宁公主永远是继室的身份,你说她能不恨他们吗?只不过是为一个好名声罢了。”
太监停顿片刻,又说:“听说项家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只是碍于情面才收留他们。两个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玩意儿,尤其是那个沈妍,亲爹都恨她恨得牙痒,别人会在乎她吗?端宁公主竟然高看她一眼,那岂不是白费心机?”
端华公主思虑片刻,冷哼说:“你别轻看了端宁,她的心计可不少。”
“唉!再多也比不上您一个小指头,皇上可最宠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张公公,你说比起慧宁姑母,本宫差在哪里?”
伺候端华公主的下人都知道,她时刻拿慧宁公主比较,也想将来辅佐大皇子上位,封一个护国长公主,那史册留名的威仪气势可不是普通的公主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