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房的事落定,项怀安和汪仪凤都松了一口气,府里终于恢复如常了。沈妍找了合适的时间,跟二人说起退亲的事,如徐家不答应,就通过官府解决。
听说徐慕轩纳了贵妾,汪仪凤很生气,支持沈妍马上退亲。项家其他人都表现很平静,尤其是项云谦,徐慕轩纳妾的事他很早就知道,只是不想告诉沈妍。
于公于私,项怀安都要全力解决这件事,他和汪仪凤仔细商量之后,决定先托中人上门周旋。若徐家不答应,或是有其它条件,再通过官府也不迟。
汪仪凤托项氏做中人,跟徐家二房说退亲的事,项氏很快就送来了消息。
徐秉熙和松阳郡主异口同声,退亲可以,拿银子和股份来。银子不多要,十万两就行,济真堂的股份也不奢望太多,把平氏原来的股份还回来即可。
听到徐家二房提出的退亲条件,连一向温润的汪仪凤都忍不住暴跳如雷了。
男权社会,以夫为尊。正因为男女不平等,在姻亲上男方占有主动,娶亲是男方要添人进口。所以,男方求亲下聘在前,从明面上来说,男方的的聘礼要多于女方的嫁妆。即使姻亲不成,女方也顶多是退了聘礼,不会额外补偿男方钱财。
大秦皇朝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男女双方订亲之后,若男方提出退亲,一般情况下连聘礼都不会要回。若女方提出退亲,会主动把聘礼还给男方。就算双方谈为拢,也没有哪一家狮子大开口,跟对方要钱财,这毕竟是脸面问题。
如今,不成文的规定已对徐家二房起不到任何作用,脸面对他们也失去了约束力。沈妍要退亲,就要支付他们巨额银钱,还要跟金财神要回平氏的股份。
项怀安咳嗽几声,暂时压住众人的愤怒,“妍儿,你怎么想?”
得知徐慕轩纳贵妾之后,沈妍反复考虑这个问题,做出坚决退亲的决定。现在看来,这门亲事不可能轻而易举退掉,因为徐家二房不要脸面,无耻又无赖。
她决不会给徐家二房十万两银子,一文都不会给,更不可能帮平氏要回股份。之前她为徐慕轩花的银子就当丢进了臭水沟,以后,她决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
既然亲事退不成,那就继续拖延,反正婚约绑住的是她和徐慕轩两个人。要钱不给,要命一条,这门亲事拖到明年春闱之后,看看徐家二房究境想怎么做。
沈妍长吁一口气,说:“如果以给银子做为退婚的条件,那就说明是我做出了让步。我没有过错,为什么要让步?不退就不退,先拖着吧!迟早要解决。”
“对,我也不支持给银子,一文也不能给。”项云谦对银子最敏感,听说徐家的条件,当下就气炸了肺,若不是项怀安和汪仪凤在场,他早疯狂了。
项怀安想了想,说:“你现在不让步,迟早要解决,迟早也有麻烦。”
汪仪凤恨得直咬牙,叹了口气,说:“妍儿,亲事若不马上退,最终吃亏的也是你。轩儿现在就纳了贵妾,以后甚至可以娶平妻,还会收丫头,你呢?其实婚约绑住的是你,不是轩儿,徐家二房很清楚,所以才会提出不可理喻的条件。”
“徐家二房欺人太甚,妍儿没过错,花银子退亲确实很窝囊,可不花这笔银子就要被婚约束缚。”项云诚冲项怀安和汪仪凤施礼,试探说:“父亲、母亲,要不儿子去和徐四公子谈谈,问问他的想法,儿子和他毕竟有同科之宜。”
沈妍阻止项云诚,说:“好多话旁人无法说开,还是我亲自去。”
项云诚点点头,“也好,你什么时候去?提前告诉我,我代你约他出来。”
项怀安和汪仪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等沈妍和徐慕轩先谈谈之后再说。
“项伯伯,我能通过官府强行退亲吗?”沈妍心意已决,还要做好两手准备。
“能强行退亲,可徐家二房不同于普通百姓,徐四公子也只是纳了贵妾,没犯大错,不能做为强行退亲的理由。再说你也要顾及声誉,若真当面锣、对面鼓打官司,对谁都没好处。”项怀安的话说很客观,显然也经过了深思熟虑,他顿了顿,又说:“若是到了公堂上,徐家二房还一口咬定要银子和股份,官府也只能从中周旋,取一个折中的方法,到时候,你不可能一文银子也不给。”
沈妍轻叹点头,“我再想想。”
项怀安和汪仪凤安慰了沈妍几句,就让她回去休息了。他们都知道沈妍是很有主见的人,象这种事他们肯定要尊重她的想法。现在,他们还不能下结论,等沈妍和徐慕轩谈过以后,看她做出何种决定,他们再计划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午后的天空,青白泛黄的云朵好象陈旧的棉絮,一团一团积聚,遮蔽了圆日最后的光芒。寒风呼啸,阴冷刺骨,鹅毛般的雪花扬扬洒洒,随风飘落。
沈妍身上披着一件紫貂皮锦里夹棉斗篷,走在苍茫洁白的飞雪中,纤瘦的身影孤高绝然。感觉到寒凉浸体,她下意识地拉紧衣襟,心如火团一般跃动不止。
她想找徐慕轩谈谈,就让项云诚约徐慕轩出来。一直拖延了十来天,都进到腊月了,徐慕轩才答应见她,见面的地点约在太学后花园的花亭里。
徐慕轩站在花亭的雕栏上,仰头望天,神情孤深悠远。看到沈妍走来,他冷哼一声,嘴角挑起冷冷嘲弄,象是嘲笑自己,又象是讥讽沈妍。
“我要退掉你和我的亲事。”沈妍走进花亭,开门见山,直说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