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慕绣比缃姐儿大,还是嫡支嫡女,又被五皇子退了亲,直到现在也说不到婆家,二房成年的少爷有四五个,不都没说上亲事吗?”沈妍拍了拍徐慕缃的手,冷笑摇头,“徐家二房名声不好,高不成、低不就,当然不好说亲。”
徐慕缃哽咽说:“父亲说等四哥哥娶了公主,徐家水涨船高,情况就会好。”
“缃姐儿,别乱说。”武氏怕提到徐慕轩娶公主会令沈妍伤心,赶紧制止。
沈妍满不在乎,微微一笑,“就现在这状况,你们觉得公主下嫁会好转吗?”
武氏思虑片刻,很郑重的摇了摇头,迎娶公主进门,徐家二方的地位肯定会提高,名声好不好先放一边,但一家上下伺候一位泼辣公主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沈丫头,你是最有主意的,你要是我,遇到现在的情况,会怎么办”
“我?要是我,我会自请下堂,去过安定日子,他不休我,我休他。”沈妍见徐慕缃瞪大眼睛看她,忙说:“我不是你,各人想法不一样,别听我瞎说。”
武氏长吁一口气,站起来,一脸绝然,说:“我想通了,就这么办吧!”
沈妍一惊,忙问:“怎么办?”
“在徐家这二十年,我过够了,我这就去让三爷休掉我。”
宁拆千座庙,不破一家婚,这是古今公理,人人尊崇,没有时空的界限。
武氏是这个时空原汁原味的女人,为了儿女、为了名声,即使在徐家二房的日子过得很艰难,她也只有忍耐,祈盼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今天,她受了气,又挨打挨骂受欺负,正在气头上,听了沈妍一句话,她竟然决定让徐三爷休掉她。
就因为武氏强撑一口气,不肯妥协,徐三爷要真把武氏休了,这岂不是沈妍的罪过?沈妍一不小心做了千古罪人,她手摸良心,确定自己真是随口说说。可武氏却是受了她的启发,要劈开绝路,寻找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捷径。
沈妍反映过来的时候,武氏已经走出了月亮门,而徐慕缃正一脸愤慨忧虑瞪着她。沈妍咧了咧嘴,又抱歉一笑,示意徐慕缃和伺候她们母女的丫头婆子赶紧去追武氏。她跟着追到徐家长房的二门外,心里突然萌生出一种想抓狂冲动。
“姑娘,大少奶奶请你帮她去看一副药膳的配药。”
沈妍进退两难,正在发愣,项云环派丫头来找她,也总算给她解除了心里那重围。她点了点头,低声吩咐了那个丫头几句,就去了项云环的院子。
项云环嫁给徐慕轶,夫唱妇随,也学到了好多医药保健知识。她给沈妍提出的问题并不浅显,沈妍怕误导她,每一个问题回答时都需要仔细斟酌。
两人靠坐在软榻上,边参考药膳的配方,边聊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沈妍犹豫几次,也没勇气说出她劝武氏自请下堂的那番话,也怕给项云环惹麻烦。
她们聊得兴起,沈妍慢慢也就把武氏的事淡忘了。两人说了很多话,有些疲累,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丫头叫醒她们的时候,已是半个多时辰之后了。
汪夫人和项氏都从二房回来了,徐老太太也醒了。她们赶紧洗漱梳妆,准备过去请安,顺便听听闲话。时候不早,请完安,她们也该回项家了。
“休掉就休掉吧!连人家的嫁妆都不给,越劝越逞脸,到最后只让人家穿了一身衣服出去,这叫什么事?这就打量武家不敢找上门,要是传出去,不让笑话才怪。”汪夫人喝了一口茶,重重放下茶盏,气得脸色发青。
武氏回到二房,就明说一文银子也不会拿,还让徐三爷休掉她。徐秉熙和松阳郡主见武氏态度强硬,气得暴跳如雷,当即就逼徐三爷休掉武氏。
武家是商贩出身,嫡支嫡女嫁给武烈侯府庶子也是高攀皇亲。为此,武家陪送的财物银钱、田产铺子的总价值大概有五万两这多。武氏过门二十年,在徐家花销不小,她经营自己的产业,获利也不少,算下来也有赢余。
也就是说,武氏的私房身价不少于五六万两,比徐家二房的家底还要厚。可她被休离出门,徐家二房把她的嫁妆及私房银钱产业全部扣下了,只让她穿着一身衣服净身出户。由此可见,徐家二房狠毒贪婪已到了无与伦比的程度。
汪夫人见武氏被休已成定局,又见松阳郡主让人扣下了武氏所有的钱财,她怕传出去,让人笑话徐家,就劝松阳郡主给武氏一些银钱,也为自己留有余地。
松阳郡主不理解汪夫人的苦心,还怀疑武氏受了徐家长房的蛊惑才自请下堂,毕竟武氏是从长房回去才要求被休的。汪夫人见徐秉熙和松阳郡主不但不领她的情,还对她怀疑责备,气得直跳脚,发誓以后决不再管二房的事。
项氏无奈叹息,软语劝慰,说:“母亲,您别生气,以后咱们跟他们少来往。”
“我倒是不想跟他们来往呢,有事不照样来找上门吗?有钱财贵物,他们都霸揽起来,背黑锅永远少不了长房一份,什么都敢做,也真不怕人笑话。”
“他们要是顾一点名声,要一点脸面,跟沈姑娘退了亲,还会跟人家去要银子股份吗?官司打到御前,最后只拿到了五百两银子,人早不知丢到哪去了。”
看到项云环带沈妍三人走进院子,汪夫人和项氏的愤慨之词嘎然而止,马上换了一副笑脸。项氏把她们迎进去,有说有笑,跟她们聊家长里短的闲话。
听说武氏被休、已离开徐家二房,沈妍低垂着头,一副我错了、我不对、我该死、我有罪的神情,从进到房里,就一言不发,好象等待判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