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说话真有趣。”庞玉嫣心中妒恨,对沈妍仍笑脸相待,看不出情绪。
“我不遮不掩,实话实说而已,庞小姐喜欢听,以后有机会。”沈妍对庞玉嫣的态度很淡,听说她想给沐元澈做妾,沈妍对她连虚假的应酬都不屑于有了。
庞玉嫣是出身名门、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就想着自降身份,与人做妾。不管她出发点是什么,都令人不敢恭维,哪个真正尊贵的人想着做小三了?
沈妍了解沐元澈的性情,知道沐元澈一心一意喜欢她,而且两人互生情愫已有一段日子。但沈妍有前世被相恋八年的男友抛弃的经历,重活一世,又见证的汪仪凤与沈承荣私订终身的“爱情”,以及她和徐慕轩两小无猜的感情。
她不敢保证沐元澈见到貌美如花、颇富才情的庞玉嫣不动心,哪怕只是下半身的喜欢。她相信世间有真爱,可对于男人,她本心就持一种怀疑审视的态度。
史上出了一个陈世美,对世人就是一个深刻的警醒,古往今来,还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要为陈世美的负道德“买单”。怀疑男人不是女人的错,而是一种人心的惯性。好男人被怀疑不应该气恼,怨就怨自己被陈世美这位老前辈连累了。
所以,沈妍不觉得自己怀疑沐元澈有什么不对,她只是想保护自己,不得不有戒心。沐元澈要想不被怀疑,就以实际行动做给她看,这是一辈子的考验。
“沈姑娘性情直爽,又颇为风趣,倒与我有几分相似,以后我们定能相处和悦。”庞玉嫣笑意吟吟,知礼识趣,举止言谈任是谁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与你……”
“姑娘,公主请您进屋,有话要问。”白芷出来传话,也打断了沈妍的话。
沈妍点点头,没再理会庞玉嫣,转身往花厅走去。庞玉嫣面色沉了沉,又恢复如花笑颜,摆动柔柳细腰跟上来,连想见沐元澈的羞怯担惊都透出柔媚的意韵。
山橙和龙葵守在门口,沈妍和白芷进去之后,两人就挡住了庞玉嫣主仆。庞家几个婆子来推搡山橙和龙葵,被两人小施手脚,就七倒八歪了,又被玉嬷嬷呵斥了一顿。庞玉嫣见状,赶紧替下人陪罪,又安安静静守在门口,一脸焦急。
沐元澈只穿了中衣中裤,平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他上衣襟敞开,左胸下方缠着厚厚的纱布,正往外渗浸丝丝血迹。浓烈的血腥气混合着草药苦涩的味道,充斥在闷热的空间,令闻者作呕。
慧宁公主靠坐在美人榻上,想摸摸沐元澈,无奈双手都不能动,只能轻声呼唤爱子的小名,默默垂泪。看到沈妍进来,她眼底闪过怒恨,但想到救沐元澈的命还要靠沈妍,她收敛了情绪,神情姿态表现出做小伏低的模样。
“妍儿,澈儿到底怎么样?”慧宁公主声音嘶哑,哽咽抽泣,对沈妍说话的语气极尽温柔,连称呼都变了,“我让人去请太医再给他看看,你不要介意。”
“行医治病需要交流,有太医来会诊最好,我怎么会介意呢?”沈妍叹了口气,说:“他一剑扎入胸口,没正中心脏,只是在心脏上留下了创面划痕,还好力道不猛,伤口不深。我给他包扎了外伤,不能透风,太医来了也只能给他诊脉。”
慧宁公主点点头,问:“你看他有没有生命危险?”
“今晚不发高热,三天之后能醒过来就能保住命,但至少要休养半年。”
“只要他能醒过来,休养多长时间都没事,我会知会皇上,暂解他的差事职务。”慧宁公主重叹,盯着沈妍问:“要是他今晚发高热、三天之后醒不过来呢?”
“那就要看天意了。”沈妍微微皱眉,沉静的面庞隐含焦虑哀伤,眼底泪花闪动,慧宁公主关心则乱,现在成了问题少女,她必须充分发挥演技配合。
侍者通报沈承荣求见,慧宁公主皱了皱眉,让通传。沈承荣躬身进来,后面跟着泪眼汪汪的庞玉嫣,两人给慧宁公主行礼请安,又问沐元澈受伤的情况。慧宁公主扫了庞玉嫣一眼,面露不悦,一句话也不说,示意沈妍和玉嬷嬷答复。
沈承荣见慧宁公主不高兴,指了指庞玉嫣,躬身陪笑,说:“长公主,这位小姐就是锦乡侯世子的爱女,今日正在府里陪婉儿、娇儿玩乐。听说澈儿和公主都受了伤,锦乡侯世子就要把女儿留下伺候公主,臣盛情难怯,就留下了庞小姐。”
慧宁公主扫视庞玉嫣,勉强一笑,淡淡地说:“她比婉儿、娇儿大两岁,能跟她们玩到一起,倒是好事。锦乡侯世子的爱女身份不容轻视,怎么能留下来伺候本宫呢?劳烦驸马亲自送庞小姐回府,并代本宫向锦乡侯世子致谢。”
庞玉嫣闻言,赶紧跪倒在地,哽咽说:“长公主威仪四海,身份尊贵,玉嫣能伺候长公主,哪怕端茶倒水,都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家父是长公主的臣子,留下玉嫣服侍公主,也是他对长公主的忠心、孝心。若长公主要送玉嫣回府,还要向家父致谢,家父一定认为是玉嫣没好好侍候,定会责罚玉嫣,请长公主……”
“好了好了,那你就留下来吧!”慧宁公主扫了沈妍一眼,紧皱眉头打断庞玉嫣的话,“玉嬷嬷,你给庞小姐主仆安排,知会下人,切莫怠慢了贵客。”
“奴婢尊命。”
沈妍嘴角挑起冷笑,她很清楚慧宁公主让庞玉嫣留下来,又称庞玉嫣是贵客的用意。可惜慧宁公主和沈承荣都打错了算盘,这盘棋的全局在她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