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仪凤在引凤居住几天,还有回项家几天,两边倒腾很劳累,还烦不胜烦。
“我知道姐姐去哪了,就是不告诉你。”诏哥儿凑到璎姐儿耳边低语窃笑。
诏哥儿还不到四岁,自认心里装了一个很大的秘密,又整天看到汪仪凤等人装腔做势,他憋得难受。可又害怕沈妍回来收拾他,除了刚一岁多的璎姐儿,他不敢跟任何人说。就是跟璎姐儿说,他也要避开丫头婆子,偷偷摸摸低语。
“母亲——”璎姐不给他面子,一把推开他,冲碧纱橱外的汪仪凤招手。
“你要是再淘气,我就送你回府上族学。”汪仪凤进到碧纱橱,身后跟着成群的丫头婆子,她们见汪仪凤脸色不好,赶紧去哄诏哥儿兄妹。
正因为诏哥儿知道沈妍的去向,汪仪凤怕他童言无忌,才没让他上族学,一直呆在引凤居。一听说要上族学,诏哥儿就老实了,可怜巴巴靠在墙角,双手捂住嘴,一动也不动,大眼睛满屋里转来转去,寻找可以给他说情的人。
汪仪凤刚要再训斥诏哥儿,就听丫头禀报说汪夫人、项氏和项云环带两个孩子来做客了。她匆匆吩咐几句,就去招呼客人了,诏哥儿逃过一劫,心中庆幸。
徐家二房袭武烈侯爵位,现在自称嫡系,而长房却成了旁支,又被赶出了武烈侯府。徐慕轩要迎娶端华公主,大有普天同庆之势,请贴铺天盖地,徐家长房却没收到。为此,汪夫人耿耿于怀,摆出一副与徐家二房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
徐家长房和二房鲜少来往,和徐家一些老亲走动也就少了。汪夫人和项氏及项云环与娘家人走动增多,这段时间,她们倒成了引凤居的常客。
“妍丫头的病怎么样了?”
汪仪凤揉着眼睛叹气,“还是老样子,一点起色也没有。”
“多请几名大夫看看,听听他们怎么说。”
“她这是心病,请多少大夫都治不了,吃药也没用。要是论医术,她身边的丫头都不逊于那些坐馆的大夫,对她的病都束手无策。”汪仪凤边说边擦泪,她的手帕是白芷特制的,只要一碰到眼睛就流泪,手帕无色无味,没人能发觉。
“妍丫头是好强的人,遇上这种事谁也没办法,才弄成这样。”汪夫人抹着眼泪叹了几口气,“还有三天就过大聘礼了,胜战侯府可有什么说法?”
汪仪凤摇了摇头,“听说胜战侯爷想不开,天天借酒浇愁,对下聘成亲的事一概不问。慧宁公主倒是派人来安慰过几次,赏了一些东西,也没说下聘的事。”
“那就再等两天,这事咱们急也没用,都到这一步了,让胜战侯府安排吧!”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伺候的下人连大气都不敢出。项云环长叹一声打破沉默,拉着汪仪凤的手轻声劝慰,又逗她的两个孩子与众人玩笑。
“母亲——”项云玫急匆匆进来,见房里人多,强忍不说话,涨得脸通红。
汪仪凤知道项云玫有事,忙问:“是不是府里有事?出什么事了?”
项云玫也是快语直心之人,没顾及在场的客人,直说道:“当初,老太爷让妍姐姐从项家出嫁,大太太和大奶奶都不愿意,怕老太爷责备才勉强答应。听说妍姐姐成亲不能穿红衣,她们嫌不吉利,却找老太爷推辞了几次,都被骂回来了。今天,大奶奶和大少奶奶的娘家来人了,一并去找老太爷说这件事,还警告老太爷别得罪庞家和徐家,将来免得祸及子孙。老太爷气不过,实在没办法,就让他们看着办。大太太几人一商量,就决定不让妍姐姐在项家出嫁了,还把出嫁用的东西都堆到了二房,还说二房要敢私自揽下这事,就滚出项家去。”
汪仪凤一听这话,气得浑身直打哆嗦,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现在,项家两房虽说家务独立,可对外当家作主的还是长房,毕竟长房为尊,而且是嫡系。
若长房不让沈妍从项家出嫁,汪仪凤毕竟是庶出二房的媳妇,就不能硬揽此事。再说,项家二房还有不问世事的项二老爷、大脑不灵光的项二太太以及项怀安的庶弟一家。汪仪凤掌二房家事,却不能置这些人于不顾,否则会麻烦不尽。
这两三年,项怀安和项云谦父子接连封爵,项怀安手握京畿实权,项云谦职务也不做。项云诚又金榜题名,到翰林院任职,娶了宗室贵女。项云环嫁了如意郎君,仅一年就儿女双全了,而项云玫也即将嫁入书香门第。
项家长房却很不如意,长房虽说袭了文昌伯的爵位,项伯爷只领了一份品阶不低的闲职。项怀平这两年仕途也不顺,资历不浅,职务去变来换去。长房的大少爷去年秋闱就落榜了,嫡系嫡孙应试落榜,在项家历代绝无仅有,一直抬不起头来。他们精心培养的名门淑媛项云珠嫁给大皇子为侍妾没几个月,就死翘翘了。
外界传言项家二房风头太劲是汪仪凤旺夫兴家的结果,这已令项大太太和项太奶奶嫉妒到骨头里了。二房风光,陷长房于无为,也令项伯爷和项怀平等人恼恨不已。项老太爷还在,长房怕外人笑话,与二房维持表面和气,暗地却一直叫劲。现在,好不容易遇到让二房作难犯愁的事了,长房不落井下石才怪。
项大奶奶和大少奶奶的娘家都归到了大皇子和庞家一派,他们都想看沈妍和沐元澈的笑话,当然会极力反对沈妍在项家出嫁,以免主子不喜,误了前途。
“这、这可如何是好?”汪仪凤哽咽落泪,这回是真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