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小春在宋宅也是做仆佣做惯了的人，面对宋济安的问话，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像犯了很大错似的低下头听训，完全忘了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份。
宋济安见她低头不语，磨磨唧唧，有些不耐烦，又“嗯？”了一声。
徐娘也不解地看着她，穿一身问她借的衣服，涂脂抹粉精心打扮说要见重要人的“高洁”这么晚了竟然藏在宋济安的房间里，不是很奇怪吗？
“高小姐，安少爷问你话呢，你在这里干什么？这可是安少爷的卧室。”
她漂亮的大眼珠缓缓转动着，仿佛想从她身上看出蛛丝马迹。
小春微微抬头，像是在挣扎什么，顿了顿，问：“你呢，陈晓露，你这么晚了来这里干什么？”她问的是她，眼睛看的却是宋济安。
她难道不知道吗，刚才两个人都摸来摸去，亲来亲去了，又是来这卧室里，还能干什么？
徐娘一点也没觉得羞愧，理直气壮地说：“你明知故问。刚才不都偷偷地看到了吗？”
小春垂下眼帘，在心里哀怨地说：“陈晓露，你怎么变成这样的人了。”
我看她完全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角色，连忙发声提醒：“小春，陈晓露的事先别管，安少爷已经不耐烦了，安少爷问你来干什么，你就说有事来找他，说本来希望单独和他聊聊的，在这里等他，结果他们俩进来了，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情急之下藏起来……”
我是以我自己的立场出发教她这么去说，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了。
本来我和宋济安之间就有可以私下单独聊的事，他的密谋足以支撑我这么晚到他这里来的这番说辞。
小春经我提醒，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高洁，吞吞吐吐把我教的话说完了，我又赶紧补充：“你现在可以就借这个理由离开了！”
离开的话和动作她迟迟说不出来做不出来，我都替她着急，那个时时都能掌握主动权的她怎么溜号了？我催道：“快走啊，你的情郎改天再见也是一样的，你坏了安少爷的兴致，小心他找你麻烦，还不快走？”
她微微鞠躬，结结巴巴道：“那我先，先走了，你们……”
走就走利索点，还说那么多废话干嘛，你走了管他们继续不继续？
她迈着小碎步，姿态怯懦。
徐娘阴沉着脸一直打量她，在她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徐娘出声道：“慢着。”
小春受惊似的脚步一顿。
徐娘说：“你们有事你们聊，我先走。”
宋济安早已经在沙发上坐下，徐娘说这句的时候，小春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宋济安，宋济安不太愿意她走，但是想到自己的重要事要商量，也默认了“就这么着。”
他闭上眼，有点烦躁地做了个出去的手势。
徐娘转身离开。
小春见徐娘真走了，留她在这里，心里都开始直哆嗦了，问我：“我怎么说啊，我该说些什么，我没事要和他商量啊，我不商量……”
这是个问题，容我好好想想，我建议道：“你先要点喝的什么的拖拖时间。”
我总不能将宋济安和我的密谋对她全盘托出吧，自然是不能让她去谈关于我怎么嫁给宋济川，怎么让宋济川死掉这种事。
这时，宋济安叫了外面的仆佣，要了两瓶酒。
他对小春说：“坐吧。”
小春挪着身子，靠在沙发扶手坐下。
他撑着头，闭上双眼，有点疲乏的样子，“说吧。”
小春舔舔嘴唇，局促地说：“我先喝点酒，”见宋济安嗖地一下睁开眼睛看她，马上补充说：“润润喉。”
宋济安闭上眼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脑袋，也不急着催。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等酒上来。
过了大概五分钟，仆佣端着一个托盘，敲门进来，看到小春微微一愣，将托盘摆在几上。
托盘里两瓶洋酒，一个杯子。
宋济安吩咐道：“再拿一个杯子。”
“稍等。”仆佣出去了，再进来之前，他们俩还是没说话。
仆佣开了酒，倒了两杯，“请慢用。”悄悄地退出去。
宋济安睁开眼，微微动了动身子，拿起一杯酒，对小春示意了一下，自己一口干了。
小春伸出手去拿另一杯酒，我看见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她看着杯中的酒，怔了片刻，仰起头，也一口气喝了。
她的视线落在宋济安手中的空杯子上，连忙起身为他倒酒。
宋济安懒懒地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小春给自己满上，又一口闷了全杯，酒气冲上来，她做了个像鬼脸一样的反应。
宋济安瞟到了，“酒喝的这么急，是有什么事不顺利吗？”
洋酒酒劲大，两杯下肚，小春已经有点晕，她手不稳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宋济安皱着眉头看她仰头一口全吞。
他往沙发上前移了一些，呈现一个懒摊的姿势，“酒这么喝必定有不顺心的事，什么事，我怎么没听说什么，是那晚在荒院的事吗？”
他主动切入话题，小春连他说的是啥事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到好的话题，于是说：“你还是趁早走吧！就说你肚子疼，找个借口走也不难。”
小春已经晕乎乎了，脸上也没那么紧张，换上了醉意朦胧的笑。
宋济安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完，不明白她什么意思，边放下空酒杯，边问：“你笑什么。”
小春赶紧又为他倒一杯，笑呵呵地说：“安少爷酒量好，能喝几瓶啊？”
“没算过，”宋济安也不怕吹吹牛，“喝到现在没醉过。”
没醉过？余琪的事你还记得吗？我鄙视之。
小春殷勤地站起身：“安少爷，你是不是有点乏，我给你捏捏？”
我叫道：“让你找借口走，你干什么？”
小春没理会我，喝酒壮了她的胆，竟然捏上宋济安的头了！
宋济安被她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但是她一上手，按得很舒服，他也就闭上眼睛享受去了。
小春的双眼已经有点发茫，嘴一直咧开笑着，手指上功夫还行，宋济安被她按得昏昏欲睡，语气带着困意，“还不错，不错。”
小春捏上他的肩膀，“安少爷，我给你也捏捏背吧。”
“嗯。”宋济安闭着眼睛享受，好像也忘记了问她关于有什么不顺的这种事了，这样也好，把他按睡着了就能混过去了，于是我没出声阻止。
小春捏了几下肩膀，说：“安少爷，这沙发上按起来不方便，要不你上床上去趴着吧？”
“嗯。”
宋济安应了声，却没动，小春绕过来，拉起他一只胳膊，“来，我扶你。”
宋济安睁开眼睛，眯起来，才清醒了一些，小春拉着他起来，扶着他往床走过去。
一个有点茫，一个困意深，两人走起来步伐有点浮，差点跌倒。
宋济安一个激灵，搂住小春的腰，免她跌在地上，“你酒量真不行，才喝这么点就茫了。”
小春看着他解开两颗纽扣的地方，又说：“穿着衬衣按起来不方便，也不舒服，安少爷你要不要脱了它……”
“嗯。”又有点陷入迷糊状态，宋济安嗯着，放开扶在她细腰上的手，双手去解纽扣。
小春扒开他的手，殷勤地说：“我来吧。”
“嗯。”宋济安垂下双臂，微眯着眼，稍微昂起头，等着被人伺候。
我有些不耐烦地叹了一口长气。把他赶紧弄睡着了溜了就行，剩下的我来解释，这个小春，怎么做事这么磨蹭！
小春没有贴身伺候过主子穿衣吃饭，手上的活儿却天生地利索，她解开扣子，给他褪下两只胳膊，将他的衬衫甩在远处的沙发上。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胸膛，竟然红了脸，“安少爷是不是有在健身？熬夜熬的不少，酒喝得不少，身材还能保持得这么好。”
宋济安对这个赞美觉得很受用，笑着展示自己的小老鼠，小春看得咯咯笑，突然摸了一把他的胸肌，“这一看就有练过。”
宋济安说：“花不少钱请的私教，总要有点效果，腹肌偶尔也会出来，如果不熬夜不喝酒的话，能摸到八块。”
小春两眼放光：“真的吗？”她伸手就要去摸，宋济安也超大方，挺起小腹，稍微用力，示意她摸。
小春的手下去，像在摸一件珍贵的文物一样，细细摩挲。
那腹肌在我看来，也就那样，小春跟没见过似的，有必要表现得这么夸张吗？
她的手指转了一下，摸在他的皮带上，“安少爷，外裤要不要也脱掉，这样比较舒服一些。”
宋济安点点头，“你不介意就行。”
小春娇羞地回了一句，“我不介意。”
我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又一时说不上来。
宋济安只着一条底裤，小春的眼睛总是会瞟到底裤下的那团鼓起，她的眼睛就是我能看到的世界，我特么不想看这么污的地方啊，你总往那瞟什么瞟！
宋济安往床上一扑，床垫弹了弹，他伸手拉过一个枕头，侧头枕着，说：“开始吧。”
床有点矮，小春提了提裙子，跪坐在床沿上，刚上手捏了两下，问道：“安少爷，我这衣服按起来不方便，你这里有没有T恤什么的简单方便的给我换换？”
宋济安指了指：“斗柜第一个抽屉，都是T恤，随便选一件。”
小春开心地跳下床，拉开抽屉，挑了一件白色的T恤。
宋济安趴着，没往她这边看，她也没躲，就站在这里，脱身上的裙子。
“喂喂喂！你干什么！有必要上全套吗？”我连忙喊起来，她怎么看上去不像是想找机会溜走，而是想找机会留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