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师“呵呵呵”地看着双胞胎兄弟,“你们好啊。”
那笑容在大半夜看得尤为可憎,特别是手电打在他那脸上,更有一种可怖的意味了。
“我告诉你们——过路费最低五百。”有痣的那位抢先说。
邱道士显然是将“以和为贵”放在了首位,“烦劳二位兄弟了,这是过路钱。”
这家伙真的是拿出来五百。
“你真的给他们?”
赵老师很纳闷,很焦灼,很不解。“你有病啊?”
我和李布衣倒是无所谓——毕竟我俩是一分钱没有。
双胞胎仔细用手电辨别那百元大钞上的水印。片刻后,两人对视一眼,“五百是不是低了?”其中一个家伙说。
赵老师登时有点火了,他哑着嗓子,“你看看你看看,他们就会得寸进尺!”
“喂,你们在那嘀咕什么呢?”双胞胎将强光手电打过来,“再拿一千,不,两千过来。今天我们哥俩就当没看见过你们——”
这段时间遇到的事,都是直接要你命,还从未遇到过还要你钱的。真是新鲜。
一向以暴力著称的道士此时也卸下了伪装,虽然他本来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招惹是非,但难免有人硬要来枪口上撞,于是只好顺其自然,“五亿怎么样?”
强光手电又打在了邱山远的脸上,“拿来拿来。”
无痣的那位已然张开了手。这家伙还真敢说,恐怕他不知道五亿到底是多少钱吧,怎么能随身携带?
他还只是伸出一只手,这是要拿支票的节奏嘛。
五亿。好家伙,我还真不知道士有那么多钱呢。
令我难以置信的是,邱道士还真就拿出来一张票子递给了他。
“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四个零——”
有痣的拍打了一下无痣的。“他耍你呢弟弟。这钱不能花。”
这还真的是兄弟俩。
“为啥啊?”
“这钱是给死人花的。”
“中国冥界银行——我靠,你敢耍我!”
手电一晃一晃悠的。看起来这是拿手电当激光武器了?
赵老师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嘿嘿嘿嘿。
那哥俩本来正怒目盯着邱山远,袖子已经撸了起来,但见赵老师作为一个观众都如此没有眼力见,所以立马转向了他。
“笑什么笑!家里死人了啊!”
哥哥嚷着。
“可能是媳妇死了,你看他背上背的——”
弟弟也说。
赵老师不笑了。我也不捂嘴了。
“李布衣别发呆了,来还人情吧。干~死这俩!”赵老师说道。
那在一旁飘来飘去的李布衣终于可以不用闷了,“来喽。”
“谁?”
哥哥明显愣了。随后又转头,“你啊。”他照着手电,还以为是邱山远。
可怜的邱道士自然不愿为他的天敌背黑锅,他摊摊手,示意很无辜。
李布衣——他就像来了个空中荡秋千一般,蹭的一下飞过来,然后一脚踹在哥哥脸上。可怜的哥哥立马倒在了地上。
啊呸。
他吐了一口血,“我的牙,我的牙。”
弟弟赶过来,“哥,你没事吧?谁打的你?”
哥哥摇摇头,有点惊恐,“人呢人呢——我也不知道是谁打的——”
他这样一说,弟弟也惊了,他压低声音,“该不会是鬼吧?你瞧那坟头——”
农村人信鬼魂之说,虽然现在21世纪了,但鬼啊神啊的,还是一辈辈通过故事传了下来。
我自小也听过一些——如今更是被鬼陪伴,连我自个儿都成了副半人半鬼的模样。
唉。
吓吓他们好了,不能让鬼魂之说在农村断了根,我说,“李布衣他们知道你是鬼了。”
“然后呢?”
“要不杀人灭口吧。”
一阵风飘过,一个大脚掌踢在了弟弟的脸上。弟弟惊恐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哥,哥,有鬼啊,真撞邪了——”
他眼睛瞪得老大,那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我凑了过去,十分好奇一个人的眼珠子能蹬到这种情况。
“他是不是看到我了?”
我看着他,问李布衣。李布衣在一旁笑,“娘子,你傻啊,他们就是看不到咱俩才会害怕的——”
赵老师嘿嘿笑,“五亿你俩都拿了。陪我们玩玩吧。”
双胞胎果然吓坏了。他们看着面前空荡荡的黑暗,“我们错了,真错了!”那手电都从手机滑落,落在地上,照着前面巴掌大的泥土。
伴随着痛哭流涕,还有那头碰触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的清脆。
夜里。坟头。
人在磕头,鬼在哈哈笑。
真是够有意境的一首诗了。
双胞胎砰砰的在磕头,李布衣在肆无忌惮地笑,像是特别乐意被人朝拜似的。“娘子——”他对我说,“以前就像这样似的,经常有人跟我磕头,那头磕的,可比现在响多了。”
这家伙又开始在跟我炫耀他的封建历史了。虽然我是文科生,但对历史这方面也还是不甚了解,所以呢,也没有深究过李布衣到底是哪一朝的王子,主要呢,是怕问了,他会跟我说,按照这个这个,我得是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死循环。
依照我对这贱人的了解,这事他绝对办的出来,而且会办得相当随意,就像夏天喝凉水冬天泡热澡般自然。
咚咚咚。
那磕头的声音更加宏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二级地震呢。
“算了,别磕了——”
赵老师将手电捡起来,现在双胞胎脸上。
双胞胎抬起,颤颤巍巍。
“你俩——这是打虎亲兄弟啊。这大半夜的,哪来的老虎呢。是不是来找咱们鬼大哥鬼大姐的麻烦的。”
赵老师继续道。
“找我麻烦没所谓——”李布衣又说话了。这只能听得到声音,看不到人确实是挺吓人的,尤其是他离你还特别近,你不用怀疑那是手机,因为并没有——
“不敢不敢,我们现在就走,就走——”
弟弟哭丧着脸。
“往哪里走啊。”
邱道士抚摸着他的大宝剑,“刚好口渴了,不如你来贡献点鲜血来喝吧——”
好嘛,这几个家伙来玩了起来。我也是嘴了。
“我告诉你啊,我是鬼大哥没错,”李布衣顿了顿,“但她不是鬼大姐明白不,这是我娘子,你们得叫嫂子。”
“大哥,大嫂。”
“大哥,大嫂。”
双胞胎很听话,边叫着还磕了俩头。
啪。
一个巴掌又打了过去。
哥哥捂着他的小脸,一副我做错了什么的表情,“大哥在左边,大嫂在右边。”
弟弟连忙要低下头,重新来过。
我趁着他那头离地二三十厘米左右的时候,伸出了脚。
弟弟不知所措,“哎呀妈呀——”
“我不是你妈。”我白了一眼李布衣,“那是你大哥没错,但你们要叫我大姐。不许叫大嫂。明白吗?”
哥哥连忙叩头,“大哥大姐,大哥大姐——”
李布衣表示自己很没面子,他瞧着脸都贴在地上的哥哥,“你这是拿我的话当放屁了。”
哥哥可能是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又来了一句,“大哥大姐——”
我乐得哈哈笑,终于有机会让我压李布衣一头了。老是占我口头上的便宜——哎,我好像也并没有占什么便宜吧。
一想到这里,我也不乐了。
啪。
啪。
连着两脚,李布衣很生气。
双胞胎不敢说话了。
我看着李布衣,他看着我。
“娘子,你别闹。称谓一定不能乱。”
“我是大哥,你是大嫂。”
“你是大哥,我是大姐。”
“你是大嫂。”
“我是大姐!”
“大嫂!”
“哎。你叫嫂子干啥——”
我清脆地答应了一声,“你叫嫂子干啥?”终于是占到便宜了,我很是欢乐啊。
那双胞胎兄弟都不敢说话了,脸贴在地上,仿佛在——吃土。
“你们说,她是大姐还是大嫂——”
李布衣问这双胞胎,但兄弟俩显然是不敢得罪他,也不敢得罪我。
弟弟本来要说话,哥哥连忙拉住了他。
“我这小暴脾气——”
李布衣又抬起他那大脚。
“得了得了,差不多得了……”赵老师不愧是为人师表,这个时候第一时间指出恶势力的不对。
他紧接着说,“打坏了就不能干活了——”
“干活?”
我很纳闷。
邱道士说,“啥意思?”
“这是你说的啊,人情我可还了。”
赵老师摇摇头,“还差一个呢。你和凤凰每人欠我两个人情。”他说,“我这背着凤凰走山路吧,太累,刚好这兄弟俩吧,可以锻炼锻炼年轻人——”
合着是这么一回事啊。
“喂!”
赵老师冲着那仍旧吃土的兄弟俩说,“想死想活啊——”
“想活想活。”
兄弟俩异口同声。
“想活就要干活,”他说,“抬起头来。”
双胞胎抬起了头,看着一脸笑意像是老版看到嫖~客一般。
兄弟俩的内心肯定是相当崩溃的。
“我背上的这女的,”赵老师说,“你俩抬着。翻过那座山就放过你们,行不?”
双胞胎不说话了。低着头,看着地。
啥意思啊?这是嫌弃我太沉吗?
“大哥,这么点事,您早说啊!我们还挨了这么多——”
哥哥连忙捂住了弟弟的嘴巴,显然哥哥是对的,我已经看到李布衣的脚有抬起来的趋势了。
“这么点事?”赵老师不乐意了。
“困难吗?”
“不困难。”兄弟俩急忙摇头。
“不困难还等啥呢?”赵老师瞪眼。
双胞胎连忙站起来,接过他背上的我的身体。
“慢着。”
“大哥”说话了。“你们这手干净吗?就碰我娘子。”
“不干净就剁了!”
兄弟俩吓得又跪在了地上。
我瞅不准李布衣又犯啥神经。“你又干啥?”所有解救赵老师作为苦力的同志都是好同志。反之,都是敌人。
赵老师瞪着那李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