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很完美,确切地说,应该是她,因为木雕是一个生动的木雕美人,木雕绝色美人,艳耀如朝阳般的木雕绝色美人,丹凤眼蕴含着明媚张扬的笑意,柔润的唇微微翘起,本该是女人到极致的眼神和表情,然而那丹凤眼尾梢的一抹阴影处,却仿佛隐着一抹冷冽,嘲弄似的,不但不损她的整体气质,反而愈发让她仿佛超然世外一般,悲悯旁观着蚂蚁般奔波的庸碌世人。
绝色而耀眼的外表,让她一眼便锁住了别人的视线,在极其短暂的时刻,那明媚张扬的笑意,那微翘的柔润粉唇,便迅速占据了大片的领土,让陷入的人溃不成军,然而,那一抹冷冽的嘲讽,却又将她陡然拔高到了一个凡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她不再是绝色美人,她是完美绝色的神。
她是——他的神,二十多年来,他心头唯一的神。
然而,她终究是神,永远也不可能属于他!
他知道,他的那个亲手雕刻了这尊雕塑的祖先,必然深爱着她,却也从来没有得到过她,如果她对他有过哪怕一丝情意,她那双优美明媚的凤眼里,就不可能藏得住那抹冷冽。
据说,锡勒毁也由她,成也由她,就是这个张扬明媚的绝色女子,与当年天日的一代大帝圣武皇帝并肩沙场,将整个锡勒从肥沃的草原上驱逐到这贫瘠的角落,然而,在圣武帝决定一举吞并锡勒时,也是她,坦然地出面劝说,以“留下锡勒,如同在枕边留下一只随时可能反扑的老虎,从皇权角度考虑虽不可取,然而天日的后辈帝王们却也许能永远保持警惕,昏庸的情况也必然可以减少”这样怪异狂妄却暗藏深意的理由,保住了锡勒的一线生机,直到今天,后人一直猜测纷纭,却没人能得知,英明果决的圣武帝当年为什么会同意留下锡勒这个威胁国本的巨大隐患,只有他,从先祖留下从未送出去的信中,窥到了蛛丝马迹。
其实,她当年的阻止行为,并不是建立在天日的立场上,也没有建立在锡勒的立场上,而只是,建立在一个智者的高远认知上,很多年后的他,理解了当年她眸底的那一抹冷冽——世事分合如云,从古到今,谁见过千秋万代的王朝,长生不老的皇帝?锡勒也罢,天日也罢,只是历史的一段旋律,而组成历史的主流,却恰恰是那些不为上位者所真心关注的如砾石一般的百姓,只要百姓生活安乐,谁管那金銮殿上的皇帝是谁?谁管城头上那猎猎作响的军旗书了谁的国号?
她,只是延缓了天日衰落的速度,却从未想过,要保天日传承千秋,也因此,给他们锡勒,带来了翻身的希望,又或许,锡勒今天的强大,其实早已经入了那绝色而睿智的女子的凤眼,透过迷离的历史风云,她看得历史洪流到底有多漫长,她眼中的苍穹到底有多辽阔,即使聪明如他,也承认难以想象。
所以,他常常情不自禁地潜进密室偷偷看她,她虽然不能言语,但当他注视着那双仿佛穿透万世缘法的凤眼时,注视着那抹浅得如同涟漪一般的笑意时,心头总会油然而生起一股清明而强大的暖流,瞬间让他枯干压抑装了太多事情的心充实起来,这让他感到轻松,感到安慰,感到不是他一个人在为了锡勒的未来苦苦奋斗着,奉献着,至少,他的身后,还有她支持着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起了一个痴念头,他看到每一个出色的女子,都会不自觉地在心里将那女子和她比较一番,结果,自然比得那女子如塘底污泥一般,一次一次的不自觉比较后,他忽然发现,他的心里装得满满的都是她的影子,再也没有一丝缝隙。
应该惊讶恐慌么?他不知道,实际上,他相当平静而清醒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爱上了她,爱上了那尊木雕美人,爱上了她遗留在人间的一道绝美影子,他甚至不愿意去想,他其实是爱上了她,因为那会让他觉得他亵渎了她。
他甚至清醒地想到,他不可能再成亲了,他不可能再接受别的女子成为妻子了,而锡勒未来的王,怎么能没有妻子,没有子嗣呢?
可是,他绝对不能因此而妥协。
于是,他把目光转向了小自己两岁的弟弟,其实,从小他就知道,他和弟弟,虽然一文一武,突出的优点截然不同,却都适合做一个乱世中扶持锡勒走向强大的王。
他有足够的才智和威严,运筹帷幄,发展内政和经济,确保自身的一切行动皆为了锡勒,并指挥弟弟率领锡勒儿郎,锡勒踏出属国的阴影,重拾当年的勇者无敌,让破碎不堪的天日,臣服甚至粉碎在他们的铁蹄下;
他的弟弟,纳龙璃,璃浪,外表美得如同一件完美无暇的艺术品,几乎是他那绝色母亲的男装模样,然而却在十六岁时就成为锡勒的贵胄将军,沙场挥斥方酋,勇猛天下闻名,名列当今天下四大名将之一,用兵之道,自然不用他多说,更可贵的是,论起谋略手段,比之他而言,不但丝毫不逊色,反而更多了一丝光明磊落,堂堂皇皇,这样的人,可以让做太子的哥哥由衷敬服,当然也能让天下人敬服。
把锡勒交到弟弟的手上,无论从哪方面去推想,他都没有不放心的地方。
年初,他把纳龙璃派去了天日,笼络天日权贵,武林精英,更为了那张引天下英雄竞折腰的藏宝图。
当璃浪辗转从名动天下的澈涟先生手中暗夺藏宝图时,本来武功不相上下的两个人,然一个为护宝图,全力进攻,一个却谋求脱身送走宝图,无心恋战,自然被澈涟打伤,图虽到手,人却也受伤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