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虽胜,亦付出惨重代价,一时之间,军疲粮缺,已无法再出兵镇压锡勒和燕国之间的纷争。
越亡,影帝欲收回军政大权,赤王趁机吞并越国西北一带富饶肥沃的鱼米之乡,虽人皆不齿其趁虚而入,坐收渔翁之利,然暗中皆眼红,影帝辛苦一场,所得不过半数,堪堪补足所费兵力粮饷,亦再无余力讨伐赤国。
赤王随即派出使者出使澜国,澜王和雅,不知是计,以礼相待,赏赐颇丰,谁料使者一行回程途中,于澜国境内遭到屠杀,无一幸免,赤王大怒,即修书致影帝,指斥澜王之罪,并且布告天下澜王只负义丧心之举,影帝明知有诈,亦只能沉默,赤王乃理直气壮地出兵讨伐澜王,澜王方知中计,追悔莫及,无奈只能匆匆集合军队抵挡来势汹汹的赤军。
蔚蓝,如同一面冰澈的琉璃,无边无际,光芒流溢,偶尔热烈的海风拂过琉璃表面,荡起了一波一波流畅的弧线,将蔚蓝打散成深深浅浅的蓝色,和着金色的光线,银色的柔辉,滑翔而过的海鸟,汹涌的大海温柔如一位雍容端庄的贵妇人。
而举首间,眼帘内倒映着碧蓝如洗的天空,朵朵漂浮的白云,透过厚绵的白云,阳光若隐若现,美得无法以言语或笔墨形容。
平稳行驶的海船,冲破一层层雪白的浪花,欢快而轻松,在这样的情况下,纵然船头的人心中装着无限心事,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一份心旷神怡所感染,露出久违的笑脸。
“阿隐,你可有几年没回家了?”
原木色的船板上,一身青袍的少女赤着雪白的双足,迎风张开双臂,微微仰首,凤眼微眯,唇畔挂着清甜舒适的笑意,恍若海面上一抹最和煦最清新的微风,容貌虽不是倾国绝世,然褪去了那份青稚无邪,完完全全展现出的悠远绵长的雅贵气韵却是举世无双。
而腰间摇摇晃晃的翡翠酒壶更比主人还多了三分招摇。
少女的背后,站着一袭儒袍面容冷淡的俊雅少年,眸沉如海,形稳似山,以他这样的年纪竟达到这份境界,实是天下罕有的绝世人物。
此刻,他斜斜地,不以为然地瞟了一眼看似清纯实则乖张叛逆无视礼俗的某人。
“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当初初出江湖就遭遇这个魔女,他觉得是他这一生最大的不幸!
被她以照顾故人之子的名义丢进了赤凰令——他就说,就算收留也该留在她手中的金凰令才对,原来是这魔女不安好心——进了赤凰令他才知道,三大令中,金凰令懒散,雪凰令严谨,唯有赤凰令,******是一群不折不扣的变态!
初进赤凰令,学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轻易接受陌生人手中的食物,那次,他和桃琅足足上吐下泻了五天五夜,人都脱了人形,凤竹邪才施施然地拿来解药。
此后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不是莫名其妙地被人暴打,打完了笑嘻嘻给他涂上伤药,再强行和他拉肩勾背地去喝酒;再就是莫明其妙长出一身毒疹,然后某个家伙一脸抱歉地说拿错了,递给他解药,等他服了解药后才发现毒疹变成了毒疮;还或者是被派去屠宰大量的活牲口,从一天几百头鸡逐渐到一天几百头牛,他已经到了槽里的血浸到他的大腿他也能面不改色的地步了,搞得他最后几乎以为自己天生就是屠夫!
更可悲的是,他难道像是从小就不爱读书的小孩吗?为什么凤竹邪会源源不断地往他的住处塞书?塞书就罢了,为什么塞的都是行军布阵之类的?好,他承认他对这个其实很很有兴趣,而且他父亲也曾夸过他有行军布阵的潜质,可是,自觉主动地读书跟被别人逼着去学完全是两码事!
桃琅的经历比他好不了多少,当他两个月没见到桃琅,最后偷偷跑去找桃琅,却发现桃琅小脸阴森,一身是血地跟着一个黑衣人回到住处时,他怒了!
他几乎砸了整个赤凰令总部,才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凤竹邪发现桃琅是个冲锋陷阵的奇才,竟然把他送到了锡勒和燕国那惨烈得震惊天下的战场上!
仅仅两个月,桃琅原来婴儿肥的俊秀小脸遽然凹瘦下去,原来笑嘻嘻仿佛无忧无虑的神色间也多了一层隐隐的阴影,虽然桃琅笑闹依旧,他却总觉得已经捉摸不住桃琅的心了,他无端地感到了一点失落。
至此,以他的聪颖敏锐,他终于隐隐预感到一点凤竹邪和这个魔女的目的。
虽然能预感到一些模糊的含意,可是南隐还是不敢妄自揣测,这魔女和她那阴邪的哥哥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没想到,当魔女第二次找上他们的时候,却是说——带他们回家。
他看得出来,魔女似乎和当初有什么不同了,尽管还是那样藏满戏谑的凤眼,还是那种独一无二的清新光芒,可是,总让他隐隐觉得仿佛换了一个人。
“真不可爱的小孩啊,干嘛老是板着个脸装成熟?你不累吗?”少女嘀嘀咕咕,凤眼迎着光线,眯成了细长的幽芒。
“那你整天装小孩,你不累吗?”
他们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笑嘻嘻的清脆嗓音,听似天真无邪,实际却不怀好意。
“死小孩,我本来就不大,什么装不装的?倒是你,还装出这副天真单纯的样子给谁看,南隐早就知道你的德行,我嘛,要不是看到你在战场上杀人眼都不眨的狠劲,我说不准真的给你骗了,现在晚了!”
少女气呼呼地扭头,凤眼霎时流光璀璨,一脚踹向刚刚奔过来打算一把抱住她的白衣少年,少女和少年只顾着斗嘴,没有注意到,旁边默然不语的冷淡少年见到他们亲昵举动时,脸上一闪而逝的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