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边说,边观察两个孩子的反应,这个清秀沉静的小帅哥估计要沉不住气了吧?
不料却是那玉娃娃猛然暴跳起来,双目圆睁如铃铛一般,霎时杀气腾腾地扑过来,“你胡说,桃家特意千里迢迢请来了酒仙子无忧帮忙解厄,怎么会被处斩?你胡说,胡说……”
哦哦哦,这次是我看走了眼,原来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我就说,就他那样的父母,一个精灵古怪,一个一肚子黑水,怎么会生出这样单蠢的宝贝疙瘩?
懒洋洋一个轻巧地移身,轻松地躲过玉娃娃的小手,总算保住了我可爱白嫩的脖子……
那暴走的玉娃娃被另一个差不多也要暴走的清冷娃娃制住了,“桃琅,到底是怎么回事?舅舅不是说有办法应付朝廷吗?怎么……”
那玉娃娃沉默了一下,然后回过头,脸上挂着努力补救的天真笑容,我暗叹一声,这小子变脸的速度比我还快,我都怀疑他比他老子青出于蓝了。
“那酒仙子无忧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一介平民罢了,怎么跟朝廷对抗?”我撇撇嘴,火上浇油。
“你闭嘴!”那玉娃娃暴喝一声,显然愤怒至极,眼中充满了泪水,滚来滚去就是不肯掉下来。
我顿时摸摸鼻子不作声了,把人家可爱的小晚辈欺负哭了,我没这么大本事吧……
好像有点愧疚,不过也不能怪我,谁教你老爹就喜欢欺负我……
“南隐,你不要担心,爹娘和姑夫他们都没事,听说那酒仙子无忧背后来头极大,连越国王室都未必敢惹他,爹说,最多欠她一个人情,以后桃家唯她的命令是从,她虽然行事邪气,心肠却是好的,真的,你也知道,我爹娘可不像姑夫那么刻板,他们才不会做无谓的牺牲……”
玉娃娃勉强地扬起笑,反过来安慰清冷娃娃,我却脸上爆红——幸好易容了,唇枪舌剑了这么多年,谁都没让过谁,想不到这对夫妇私下对我还有这么高的评价,我怎么觉得有点阴谋的味道……
想到我匆匆赶到越国时,那对夫妇的得意脸色,唔,看在他们儿子的面上,我忍了!
而且,要不是去了越国,再转道澜国去调动兰雍的势力暗中化解越国王室的忌惮,我也不会认识了他啊……
“因为事情刻不容缓,舅舅才让我保护你来天霰峰找盟主主持公道,其实是要支开我们对不对?”那清冷娃娃——南隐苍白着脸,追问不止。
“那倒不是,你们父母只是觉得要是由我来调教你们,定然比他们强得多,俗话说名师出高徒,跟着我这样的天下第一武学奇才,才有锦绣前途啊!”
身旁,传来一道没心没肺的声音,我往旁边站了站,实在是止不住一身的鸡皮疙瘩乱窜。
凤竹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洗去了脸上的易容物,踱到我们身边,估计我们的对话也被他听去了十之八九。
玉娃娃眼眸一亮,“您是,武林盟主凤少吗?”
“是啊。”凤竹邪大方承认,狭长的凤目微眯,闪过一丝不怀好意,“想不想知道这位大哥哥是谁?”
说着,闪电般伸手,搂住了我的腰,虽然我也有所警觉,可到底他的武功在我之上,一时间让我无法挣扎突围。
“……”
桃琅歪头望着我,那叫一个天真无邪,我冷汗直流,直觉自己的外号应该换人了,南隐恢复了清冷的神情,在短短的时间内将一切情绪尽藏心底,除了眉宇间那一丝若隐若现的悲伤。
“这位,就是你口中的酒仙子无忧啊,天下有谁敢仿造酒仙子的酒壶?”
凤竹邪凑近南隐和桃琅耳边,低声地、邪恶地道。
我默默地念叨了无数遍——凤竹邪,要不是看在老爹的面上,我就让你现在就向娘忏悔去!
现在的小孩都是这么难缠么?我记得我小时候很乖巧啊,爹说一,我不说二,简直是天下小孩的典范——如今的小孩呢,这两小孩也老大不小了,而且他们的父母明明让他们拜凤竹邪为师,可他们却天天跟在我屁股后头转悠,天天魔音灌耳哀求我露出真面目真本事给他们瞧瞧,真、真他……
不能爆脏话,凤竹邪正一脸诡笑地等着我呢,自从那些姗姗来迟的名门大派掌门人仿佛商量好似的,倚老卖老地暗示他乃武林标志,千万不要耽于男色后,他就摆出了这副阴森森的、只有我了解的、生人勿近的德行。
只是,我又不是耍猴的,干嘛要露真面目真本事给他们瞧?这两小孩的精力也太好了,怎么就悲伤那么一小会,没心没肺,以后我要是生出这种儿子,看我怎么收拾他?
此时,凤栖院宽阔的前院布置起了高台,数千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齐聚一堂,一眼望过去,乌压压的人头,山风徐来,松涛阵阵,筵席如流水,人声鼎沸,好一派热闹气象。
此时,我早已换上了另一副尖下巴苍白的不起眼少年脸庞,和南隐桃琅两个混坐在凤竹邪的弟子之中,托着下巴,绚丽的凤眼眯起,光芒流转,滴溜溜地打量着全场,尽量隐起自己的存在,这样才能有更广阔的视野来看热闹。
虽然说在座的江湖人中也不乏女侠之流,但是那真正以实力凌驾武林之上的却少之又少,不是我吹牛,数百年来连同我在内五个指头也数不过来,其他亦有一两位跻身一二流高手的境界,但是主要的却是各门各派的女弟子,掌门世家的武林千金,随着父兄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眼睛多半也只盯着那些青年俊彦或者初露头角的少侠,这武林大会,从某个角度来看,倒成了一场浩大的武林相亲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