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司棋打点尉迟夫人送的东西时,发现一串沉香木做的手珠,于是我让她送到妙玉那里,并代我问好,她答应着去了不提。忽然一个丫头进来,忙忙的道:“姑娘快去看看吧,宝玉不好了呢!”又有什么事啊?我忙带了绣橘匆匆的赶到怡红院,只见那宝玉呆呆的,一头热汗,满脸紫胀,两个眼珠儿直直的,贾母王夫人在一边“心肝儿肉”的大哭不已,紫鹃低着头跪在地上。我居然忘了紫鹃试宝玉这件事了!
一时人回大夫来了,贾母忙命快进来。大夫看了道无妨,只是痰迷了心,想是受了什么刺激。开了几贴药,说是吃了很快有效的,又嘱咐说不能再受刺激,自有丫鬟去煎药不提。贾母等才放了心,无奈宝玉不肯放紫鹃,只说他去了便是要回苏州去了。贾母王夫人无法,只得命紫鹃守着他,另将琥珀去伏侍黛玉。我没有忽略王夫人走前眼里闪过的一丝怨恨,她怕是更忌恨黛玉了吧!
着看宝玉那个样子,我心里闪过一丝内疚,我一直在想办法让黛玉不再喜欢他,却忘了他也是真心爱着黛玉!可是我也知道他只是最爱黛玉,却不是唯一爱黛玉,他也爱其他一切美丽的女孩儿!何况贾府一败,他都自顾不暇了,又拿什么来保护黛玉呢?
不知道黛玉还在潇湘馆哭得什么样子呢,我想了想马上过去安慰她。黛玉虽然伤心,但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见我来了,她忙拭了眼泪迎上来道:“姐姐怎么过来了?”我一边给她拭泪一边道:“就是来看看你,跟你说说话!你没事吧?”她道:“我怎么会有事呢?”我想了想才道:“妹妹你的心事我是知道的,只是我也告诉过你,外面好的人好的东西多了去了。你以前一直困在府里,没有机会见识,现在你还觉得宝玉是天下最好的男子吗?”她沉默不语,我又道:“妹妹也知道宝玉不是一个又担当的男人,金钏儿的事你是知道的,如果宝玉能为她说上一句话,她会年纪轻轻就送了姓名吗?还有太太能容得下你吗?她中意的可一直都是宝钗呢!”听着听着黛玉的泪又掉下来了,道:“我知道姐姐是为我好,可是从小的情分在那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我也知道他不是合适的良人,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
这就是这个时代女人普遍的想法,即便是高雅脱俗如林妹妹也不能例外!我继续道:“所以妹妹从现在起,要改变想法了,我们身为女儿,确实不能想男人那样自由的到处游历,可是即使身体得不到自由,我们也要保持心的自由!如果我们被这些世俗的事情束缚了心,那才是真的可悲了!”黛玉显然听住了,我相信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些,如果她知道这些,以她的性子,一定会跟着感觉走的。
我喝了一口茶,顿了一顿才道:“妹妹觉得那北静王如何呢?”说完就见黛玉红了脸,好一会儿才道:“他就是一个登徒子!”我笑道:“那你觉得他对你如何?他对你可好?”她仔细想了想才小声道:“他对我还是不错的!”看她那扭捏的样子,我就知道肯定有戏了,之前黛玉对水溶不假辞色,只是因为她心里宝玉的分量始终是最重的,十年的感情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得下的。可是我相信,听了我今天这番话后,黛玉的心一定会偏向水溶的,以她的聪明怎会看不见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呢?该问水溶那小子要什么谢礼才行呢?我美滋滋的想着。
以后几天,果见黛玉疏远了宝玉很多,连带的王夫人对她的脸色都好了几分,那薛宝钗更是一幅春风满面的样子。我心里嗤笑不已,想那宝钗也长得是天姿国色,为一个那样的男人就能失态至此,真是目光短浅啊!
这日王夫人凤姐儿及姐妹们走在贾母的上房说话玩笑,忽听凤姐儿笑道:“薛姑妈有件事求老祖宗,只是不好启齿的。”贾母笑道:“都是一家子亲戚骨肉的,有什么不好说的?姨太太请说。”那薛姨妈才说是为薛蝌求娶岫烟。贾母十分喜欢,即刻就命人来请邢夫人过来,硬作保山。邢夫人在贾母面前本就说不上什么话,很快便同意了。贾母又命人请了尤氏婆媳过来帮忙料理,一时合宅皆知。我心里感叹,两个人的终身在当事人并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这样被定下来了,难道在封建社会,子女真的没有说不的权利吗?所幸那薛蝌无论长相还是人品都是一流的,岫烟到底算幸运的了!那宝钗见岫烟如今也算自家人了,对她又比以前好了几分,我见岫烟脸上经常挂着满足的笑容,想来是十分满意的。
谁知宫里一位康熙朝的老太妃薨了,今上以仁孝治天下,是以大办丧事,凡诰命等皆入朝随班按爵守制,贾母、邢、王、尤、许婆媳祖孙等皆每日入朝随祭,至未正以后方回。两府里都是忙乱不堪,主子丫鬟都是可劲儿的玩笑打闹,一时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贾母又不放心黛玉,再三再四的要薛姨妈照拂她,我一想到薛家人的狠毒,就不由得心寒,因此忙让黛玉推辞了,只说是有我照顾即可,贾母知道我现在与以前大不一样了,因此想了一下就同意了。至晚间睡觉时,我就让司棋去威武钱庄传了消息,方睡下不提。
次日,就有北静王府里的八个嬷嬷来接我和黛玉,用的还是上次的借口。因那老太妃是不用入朝随祭的,所以贾母等也不疑有他,忙命人收拾了我们的东西,很快打发我们去了。一上了王府的马车,我就忍不住笑开了,又可以出去玩了!黛玉可能是对水溶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是以有点勉强,但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很快也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