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到贾母上房请安时,果听那王夫人对着黛玉道:“给大姑娘道喜了!咱们家娘娘让姑娘进宫陪伴,说不定姑娘得了皇上或者哪位主子的眼,那可就前途无量了!”贾母也在一旁笑道:“玉儿,快回去收拾东西吧!这可是别人想都想不来的福气啊!”我就知道,她即使再疼爱黛玉,跟贾府的荣华富贵相比,也是微不足道的!我心里气愤不已,正要开口,却见黛玉“扑通”一声跪下道:“老太太,宫里是什么地方,大家伙儿都心知肚明!却要让我进宫去,老太太您的心好狠呢!难道您忘了只有我才是您嫡亲的孙女儿吗?难道您忘了我的母亲了吗?”说完流下泪来,探春姐妹也在一旁陪着流泪。
贾母想不到黛玉会这样问,可能也是触景生情吧,亦流下泪来。一时众人哭成一团,王夫人却冷冷的道:“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有什么好哭的!”众人忙急急的擦了泪水止住了,却听她又道:“老太太快别哭了,心疼孙女也要看是人才是啊!那宫里的娘娘才是您真正的孙女呢!”贾母虽然不高兴,却也没有反驳她,王夫人又道:“大姑娘,别说这是喜事;就是其他事,也由不得你!你在咱们家白吃白住了这些年,现在正是你该报答的时候了!”我听了大怒道:“太太此言差矣!林妹妹何时是白吃白住的?有些话您非要逼我们说穿吗?别说林妹妹在贾府不是白吃白住,即便是,你们也不能够为她的终生做主!”王夫人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却听贾母道:“你太太不能做主,我总能做主吧!林丫头,今儿你就答应你舅母吧,你大姐姐真的很需要亲人的帮助!”
黛玉也冷笑道:“亲人?你们何时有把我当亲人看待?随时都在算计着我,是不是非要看我死了你们才能称愿?”王夫人道:“今儿可由不得你了!你愿意也得去,不愿意也得去!”说完便吩咐周瑞家的带几个婆娘去给黛玉收拾东西,我知道现在除了黛玉死,是不可能改变结果的了,可是我怎么忍心看着黛玉在我面前伤害自己呢?我忙道:“那林妹妹进宫可以带多少人呢?”王夫人见我有所松动,知道事情有转机了,转怒为喜道:“宫里比不得其他地方,只能带一个人进去!”我在心里快速的盘算了一下才道:“那就我跟林妹妹一起进去吧!”众人大吃一惊道:“林姑娘要带的是丫鬟,二姑娘怎么可以呢!”黛玉也哭道:“姐姐,我一个人填进去就够苦了,你何苦白填进去呢!”我边为她擦泪边道:“妹妹,快别说傻话!如果我不进去陪你,其他人我怎么放心呢!”见我坚持,王夫人也没办法,只好说让我扮成黛玉的丫鬟和黛玉一起进宫,所幸宫里的人都不认识我就是贾府的二小姐!说完我扶起黛玉,看也不看众人一眼便离去了!到今时今日,我和黛玉算是对贾府彻底死心了!
我和黛玉回到潇湘馆后,忙吩咐司棋和紫鹃收拾东西,她二人皆的泪眼汪汪的,非要跟我们一起去。我心里百感交集,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呢?却赶不上两个丫鬟!想了想,我忙吩咐春纤去请凤姐儿来,说我有事相托。凤姐儿很快来了,一见我们泪就止不住,好一会儿才道:“两位妹妹都不要难过了,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还是赶快想想进去后该注意些什么吧!二妹妹找我什么事呢?”我忙道:“姐姐也知道,我们一进去就不知道何时能出来了,还请姐姐将司棋和紫鹃的奴籍除去,放她二人自由吧!也不枉她们跟了我们一场!”凤姐儿点头答应道:“我明儿就让平儿送过来!”说完又从怀里拿了东西出来道:“这是一万两银票,你们带着或许有用!”我们忙忙的推辞,她却对黛玉道:“妹妹一定知道我们昧了你银子的事!我和你二哥哥也是没有办法,太太吩咐了我们只能照做!现在你们有困难了,我虽贪财,却也知道我不帮你们就没人帮你们了!你们千万要收下才好!”黛玉哭道:“今日姐姐能这样说这样做,妹妹已经很满足了!至少除了二姐姐,还有你是真心待我的!”凤姐儿又劝解了我们一会子才离去。
次日,果有平儿送了二人的奴籍过来,我又叮嘱了一些事情她才离去。叫了司棋和紫鹃过来,她二人见了奴籍,先是高兴,继而又哭道:“姑娘是不要我们了吗?”我们忙解释:“不是不要你们,是没法再带着你们了!我们也不忍心让你们在这个污浊的府里再待下去,只有放你们出去!”说了半天她们才止住了。我将平日里得的一些首饰衣服给了司棋,又将剩余的分给了紫菱洲的其他丫头婆子们,黛玉也如法炮制,我们都不愿再用贾府的东西了!忙乱的收拾了几日,诸事都差不多了,贾母可能是心存愧疚,并没来见过我们,只是吩咐鸳鸯送了五千两银票过来,我毫不犹豫的收下了,傻瓜才跟钱过不去呢!
至掌灯时分,探春和惜春来了,说是设宴为我们送行。我们虽深恶贾府众人,却没法拒绝她二人,是以随她二人到了探春的秋爽斋。到了那里,却见宝钗、宝琴、湘云、岫烟和李纨已等在那里,我心里很不开心,黛玉更是喜怒都写在脸上的,李纨见状,忙上前来拉了我们二人坐了上首。众人忙说笑着开始了。
吃到中途时,却见宝钗站起来道:“今儿我借花献佛,敬二姐姐和林妹妹一杯,他日要是林妹妹得了皇上的青睐,可别忘了我们一众姐妹啊!”说完一饮而尽。黛玉却冷冷的道:“既然宝姐姐那么想得到皇上的青睐,何不告诉舅母和娘娘,让你进宫去呢!”惜春也道:“宝姐姐要是想去,现在告诉太太还来得及!不然就少在这里幸灾乐祸的,林姐姐和二姐姐走了,与你有什么好处呢?”说完便不再理她。见宝钗铁青着脸,我心里大快,忙借喝汤掩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