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回去的马车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了,大伙儿都面有疲色,我闭着眼睛想事情,这么多的女眷要怎么才能救得了呢?丫头们大多是无辜的,想来不会丢了性命,顶多在其被卖时买下她们,问题便可得到解决!可是那些所谓的主子们却难办了,王夫人宝钗我是不愿救也救不了,凤姐儿是没法救,尤氏婆子和邢夫人倒可以勉力一试!还有男眷们关在刑部大牢,怕是连探望都不可能吧?真真是让人熬煎啊!
从狱神庙回来后,我心里一直闷闷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旻威知道我是担心贾府众人,只是百般劝慰我。两日后,我收到狱神庙传来的消息,贾府的丫头们全部被押到市集上出卖,我不愿亲自前往,怕到时候见了众人哀求的目光心软,我不能因为同情那些丫头们坏了我和黛玉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说我自私也好,冷血也罢,我不是救世主,不能改变她们为奴的一生,倒不如不给她们一个虚无的希望!是以我命司棋和绿珠一道去,只买了平儿、鸳鸯、琥珀几人便可,晴雯那个暴碳脾气,见了袭人等人怕是忍不住冷嘲热讽,还是别惹人注意才是!
中午时分,她二人果带了平儿几人回来,我忙命人准备热水让她们沐浴,晴雯还准备了火盆让她们垮,惹得大伙儿直发笑。听得李纨在这里,她们都是又惊又喜!好容易她们收拾妥当了,我又命人整治了上好的席面,邀了李纨及素云几人一道坐了,谈起最近的事情,众人都是唏嘘不已。鸳鸯先流泪道:“当日老太太本就不好了,听得官兵们来抄家,一口气上不来便没了!可怜老太太享福一世,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不知道她的灵柩有没有得到安放?”琥珀也拭泪道:“我和鸳鸯姐姐每常说起老太太都要哭一场,不知何时才能为老太太上一柱香?”眼见众人都要流泪了,我忙转移话题:“今儿是几位姐姐脱险的日子,值得好好庆贺一下,依我说都得干了杯中之酒才是!”说完举起杯来,众人只得一气干了,晴雯转头问司棋道:“司棋姐姐,才你有没有见那袭人和秋纹几人?可有人买了她们去?”
司棋笑道:“就知道你心里那口气还没咽下!袭人也被买走了,听说是一个戏子,艺名便是叫‘琪官儿’的那个!”袭人果然与蒋玉函走到一起了!晴雯吃了一口菜后道:“该!她那种两面三刀、专干面子活的就该配个戏子!”我好笑道:“那你的气消了没有啊?”大伙儿吃喝了一阵,又说到贾府之事,我想起上次去怡红院探宝钗时,袭人站在门口掀帘子,惹得我纳闷不已,忙问了出来,平儿答道:“姑娘有所不知!宝二奶奶可不是省油的灯,便是百十个袭人也不及她的手段!二奶奶有孕后不久,宝玉每日里也不和丫头们厮混了,见天家的看些佛经之类的,把袭人也不大理会!二奶奶便趁机回了太太,宝玉很不用那么多人伺候,将碧痕、紫绡并几个小丫头子打发了,太太还赞她识大体!剩下的秋纹、麝月谁不是淘气的?便是莺儿也仗着陪嫁的身份不听使唤了,那袭人不做那些粗使的事谁去做呢?其实被打发了的几人才真真是好福气!”
我听了不由得感叹道:“想不到她也有这田地!只是太太不是很看重她吗?便是宝二奶奶也跟她交好的!”平儿冷笑道:“跟宝二奶奶一比,那袭人算个什么?太太自然不肯看顾她的,何况‘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二奶奶自然不待见她了,我跟了奶奶十几年,也没落得她那样下场,偏众人还直赞宝二奶奶贤惠,我家奶奶却成了那起子妒妇!”见平儿露出不忿的样子,众人忙用话叉开了。
一顿饭直吃了两个时辰方散了,待众人都回房休整后,我命人单独找来平儿:“你知道你奶奶是在劫难逃了,她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巧姐、哥儿和你,现在哥儿姐儿都在郊外刘姥姥家里,我希望你能去那庄子照顾她二人,让我没有后顾之忧,亦能了了你奶奶的心愿,你可愿意?”她喜极而泣:“姑娘,您说巧姐儿和哥儿都没事儿?那真是太好了!我愿意去照顾他们,请姑娘成全!”说完就要磕头,我忙拉住她道:“如此明日我便命人送了你去,只要你照顾好了两个小人儿,他日有你的好处!”平儿日后定会被扶正,不管贾琏是何等人品,至少她也算有好结果了!
晚间司棋到我房里闲话,无意见说到薛家之事,原来薛蟠在贾府被抄之前就因又一桩人名官司被关进大牢了,那夏金桂见此情况,卷了全部珍珠细软回了娘家,所幸薛蝌和岫烟接了薛姨妈家去供养着,比起王夫人等已经好上许多了!只是既是姐妹又是儿女亲家的薛姨妈,竟不曾探望过王夫人宝钗一次,姐妹情母女情在这样的变故面前原来不值一文!
次日一早,平儿便在我的安排下,坐了马车直奔刘姥姥家去了,她和凤姐儿虽为主仆却情同姐妹,在这世上最了解凤姐儿的人只有她,而凤姐儿最牵挂的除了子女也只有平儿,便是贾琏也排不上号,这样的情谊也难怪平儿心急如焚!我能做的仅仅是让人准备足够的吃穿用品和银子罢了!
送走了平儿,我想起几日未见黛玉了,又忙忙的吩咐人套了车往王府赶去,所幸黛玉一切安好,只是肚子大得很不寻常,太医说应是双胞胎,太妃和水溶都是有喜有忧,喜的是一次就要添两个孩子,却又怕黛玉身子弱,难保母子平安!我安慰他母子道:“林妹妹吉人天相,定会母子平安的!只是从明儿个起,可要扶着她多走动些才是,有利于之后的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