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鳞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子把我砸的蒙圈了。整个人像坐在一艘暴风雨中的独木船上一样,七上八下完全没了主意。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的脸被沈白鳞冰冷的手掐的生疼,眼眶却很干涩,眼泪怎么也流不出来,“你信不信,我,我告你诽谤!”
“是不是诽谤,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么?”沈白鳞的桃花眼轻轻瞌了一下,风情万种,从那张好看又刻薄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我从头凉到了脚,“想必,这些日子以来,你也一定在为某些事情而感到苦恼吧?”
我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男人,心里禁不住一阵发憷——为什么在他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我会有一种被脱光了衣服,无所遁形的沮丧感?
沈白鳞说的没错,和凤渊从冥界回来之后,这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我是过的很开心。但在开心的同时,心里也一直被一股无法言喻,又令人窒息的愁云笼罩着。
尽管我很不想承认,或者努力的去刻意忽视这种感觉的存在。但骗得过谁,最终都骗不过自己——凤渊确实变了。这不是指他变心了,而是很多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细节上的改变,让我感到很无措。
自从冥界回来的当天,两人差点天雷勾地火,又被凤渊强行中断以后,在接下来的日子,他就再也没有对我有过类似的举动。
尽管作为一个女生,说这方面的话题可能有些不太害臊。但是我相信,情到浓处,某些东西是会自然而然的发生的。
就像我和凤渊这样,别说之前有过一个小怪胎。就算没有,两人之间的感情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难道还在乎某些世俗观念,要墨守成规么?
可是我就是不明白,明明有些时候我都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那个蛇精病却至多也就是蜻蜓点水的亲我几下,末了就用被子把我裹得严严实实的,还体贴的称之为:“天冷,别感冒。”
感冒你妹啊!怕我感冒你给我做下热身运动不就行了?这副不领证,绝不越雷池半步的大暖男形象,还哪里有从前半点,恨不得将我整个吞进肚子里才满足的强势模样。
不仅如此,最近他在夜宵城打工的时候,也变得越发卖力起来。
因为之前凤渊离开过一次,为了留住他,老板娘都给他开了双份工资,而且还专门为他开了先例——酒水推销,可以拿回扣百分之五。这些还远不止,老板娘甚至丧心病狂的允许她的宝贝疙瘩小凤同志,收那些中年大妈给的小费!
这种行为明显是在出卖色相赚钱,以我对凤渊的了解,本以为他会义正言辞的拒绝。结果让我大跌眼镜的是,他竟然都一一答应了下来。所以仅仅只是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的小金库数额,就比我在他离开的那三个月赚的还要多的多。
而且也就是最近几天,明明我有很用功的在练习枫棱,凤渊却变得比刚开始学的时候,更为严厉了。就好像时间不够用了似的,总是一有空就拉着我去小树林练习。就连阿贪都被他有事没事,训练的比从前更加听话了。有时候我想穿拖鞋,还没动,凤渊一个眼神,阿贪就屁颠屁颠的已经叼过来了。
假如以上这些种种,都可以归类为“如今的凤渊没有灵力,为了让我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同时也保证能让我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不愿意过早的有小怪胎,来加重我们的生活负担”的话,我还能接受。
但是最关键,也是最让我担心的一点是,明明我在学校上课,凤渊一整个白天都呆在家里休息,最多也就带着阿贪去遛遛弯,日子不要过得太惬意。
可即便是这样,每次我放学一回到家,都觉得凤渊的脸色很差劲,感觉像从工地里搬了两千块砖刚回来一样。尽管他竭力掩饰,但是两人之间太过熟悉,我还是能够察觉到他身上透露出来的,从里到外的疲惫感。
甚至有几次进门的时候,看到他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想喊他起来。以前哪怕我稍稍发出一点声响,都能察觉的人,我愣是叫了十几遍,那双好似星光坠落的双眸才会慢慢的打开来,看上去十分困乏。
本来以为是在幽冥死地伤了元气,回家养养就好了。可是过去这么多日子,不仅没见好转,反而气色越来越差了。原本就白皙的面庞几乎没有了一点血气,都快赶上小白了。也只有到了每天晚上的时候,凤渊的精神才会看上去好一点。
而这一切,越来越让我担心凤渊,是因为在放寒假的当天晚上,发生的一件事。那天为了庆祝,我们特意去超市采购,打算回家煮火锅吃。
当时凤渊刚好经过一个婴幼儿奶粉架子,有一桶金属罐子的奶粉不知道是不是没放稳,突然从最顶上的位置砸了下来。
不要说以凤渊的反应速度,就连我,都可以在奶粉罐子砸下来的一瞬间,轻松的避开。可就是我认为的这个不可能,它真真实实的发生了——凤渊被那个奶粉罐不偏不倚,砸了个正着。
我看着他额头上起得一个大包,尽管嘴上诸多埋怨,可着实心疼的要命:“这么大一个奶粉罐子,你明明看见了,为什么不躲呢?”
“坏东西,大惊小怪做什么,我不过是正好在想你喜欢吃什么,没注意罢了。”记得他当时的原话是这样的。
尽管我也竭力说服自己去相信,这段时间来发生的种种,只是凤渊的不小心,或者他上班太累,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可今天被沈白鳞这么一提醒,我更是觉得有害怕——凤渊他,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怎么,被我说中了么?”见我一脸凝重,低头思忖的样子,沈白鳞松开了掐住我下颚骨的手,但另一只手却依然没有松开的意思,“是不是觉得,你的废物男人,越来越不中用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想去追究他话里的冷嘲热讽,只想弄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
或者说,其实我的内心是抗拒这个结果的。我想让他露出马脚,从而证明,我之前所想的那些,都只是我的杞人忧天,凤渊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小辣椒,你可别忘了,我是谁。”沈白鳞得意的眯了一下他的桃花眼,泛着冷意的手指又无比臭屁的将一头白色的短发向后拢了拢,“我之所以可以创造出令人流连忘返的幻境,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可以洞察每个人的内心。”
“包括你的,和你那个废物男人的。”像是怕我不相信一般,沈白鳞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内心最渴望的,最想要的,最害怕的,最担心的,统统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不过让我觉得惊讶的是,你那个废物男人最渴望和最害怕的,竟然是同一件事。”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下,随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问了我一句:“小辣椒,你想知道吗,我可以好心告诉你?”
“是什么?”其实他不说,我隐约也能感觉到,凤渊在渴望什么,在害怕什么。我之所以还要问,就是想要试探沈白鳞,他有没有在撒谎。
“你……”沈白鳞吐了口气,低沉的语调,像是在嘲讽,又像是的羡慕,“渴望得到你,又害怕失去你。”
也不知道对方出于什么心思,见我听得神情一滞,脸上随即挂起一抹邪气十足的笑,又慢悠悠的补充了四个字:“非常,非常……”
是的,如果说之前我还对他的能耐抱有怀疑的话,那么我现在完全相信了。因为他的话,和我心里面想的答案,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我还可以好心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会感激我的。”这回不等我发问,他就自己说了下去,“知道为什么,你们从冥界回来以后,你家废物男人的哥哥,一直没有来找你们的麻烦吗?”
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他想擅自对凤渊下毒手,而被冥王惩罚了吗?
“让我来告诉你吧,因为根本不必再等他动手,你家的废物男人自己就会……”
“坏东西,大冷天的和朋友在外面聊天,连时间都不记得了么?”就在沈白鳞即将说到关键处的时候,扣在我手腕上的力道莫名一松,耳边就传来了一声无比戏谑的低笑,“红烧鱼都快变成冰镇鱼了,你确定不要去尝尝么?”
下一秒,不等反应,人已经被拽进了一个冰凉而又无比熟悉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