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皇宫。
沉暗的黑眸望着那孤寂飘忽的颀长身影,莫名的复杂痛楚在眸底划过,锦漾立在荒凉的宫殿门边,他不懂,为什么,曾经那样一个好似什么事都掌握在手中的枭雄帝王,怎么会被磨损成如此的颓废?
“你还要这样自我放逐多久?”喑哑的低喃是挣扎的痛恨,锦漾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到这里,即使眼前之人不曾背叛,可是却依然是夺去自己全家的刽子手,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这样的事实,但为什自己为什么就是不恨?
“有关系吗?”死寂的男声是无所寄望的悲凉,阎炎无所顾忌的倚坐在冰冷的石板上,暗淡无光的绿眸失去了新生的光芒,只剩下绝望的荒芜!
“你不是赤炎最最贵的王吗?你不是曾经用尽一切办法想要一统天下吗?如今,你的野心和雄心壮志呢?”失控的握紧铁拳,空荡荡的左袖开始剧烈的飞舞,锦漾望着那张自甘堕落的俊颜,无名的愤怒在心底蔓延开来!
不该是这样的,无论是幼时的玩伴,抑或是成人之后的君臣,自负的阎炎都不该拥有如此灰败的神情,那样好似失去所有的悲凉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
“呵呵……”自嘲的冷笑溢满悲戚的苍白,阎炎抬起憔悴的俊颜,嘴角扬起惨然的弧度,“野心?雄心壮志?那是什么?我要它们做什么?”那些曾经的抱负如今想起来,只剩下陌生的疏离,空荡的心房早已失去了澎湃的温暖,徒留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茫然!
“该死的你,是你自愿走上这条没有回头的路,如今,你却要自私的抛下所有的百姓吗?你知不知道赤炎交到颜儿手上,将会引起怎样的腥风血雨?”愤怒的嘶吼是莫名的无力,锦漾大步上前,探出右手抓住阎炎的衣襟将他提起,痛心的黑眸迎向那枯萎的两抹绿色,撕裂的酸楚在心底弥散开来!
六年前断肠崖的一役,对于太多人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自傲狂妄的阎炎却在那以后,彻底的变了一个人,颜儿也是在那时完全掌握了赤炎的政权,可是本该保卫的他却放任了颜儿的篡逆!
而今,颜儿不断的侵蚀着其他三国,那样不言而喻的目的昭然若揭,自己来到这里,不为谁,只是不忍四国的百姓因为一个人的私心重新陷入百年不遇的战乱之中!
“与我何干?”双手一个使力,就推开锦漾愤怒的右手,阎炎的表情冷漠残忍!
他从不在意,自小,他在所有人的眼中便是妖孽重生,之所以拼尽一切得到赤炎的江山,不为所为的仁义,只因为有趣的挑战,而六年前,能让他牵挂的源头已经消失,如今,到底是太平盛世抑或是民不聊生都不管自己的事!
“你以为痴儿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吗?”嘶哑的呐喊是痛到极致的悲凉,锦漾颤抖着身子,双眸渐渐变得模糊,酸涩的涨意在眼底凝聚!
他知道的,什么都知道,为什么眼前之人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只因那绝色玉颜的消散,那一袭艳纱从他们面前消失那日起,就带走了他们所有人的呼吸和灵魂,这样,如同行尸走肉的他们,又怎会在意其他?
“你想死吗?”阴寒的呢喃似从炼狱飘来,伴随一根长鞭扬起的冷音,锦漾的脖子就被阎炎手中的长鞭缠住,窒息的痛苦让他的面色霎时变得青紫,困难的难耐让他紧紧的蹙起了剑眉!
冷残的杀意在寒翠的眸底逸散,阎炎面色狰狞的恍若来自的修罗,唯有那双眸中一闪而逝的痛楚撕裂了他的灵魂!
痴儿,一个熟悉的名字重新揭开了他极力想要隐藏的伤疤,阎炎无法忘记,在他即将得到那滔天幸福的一刻,老天是怎样残忍的在自己的面前夺走了那个晶莹的人儿,漫天飞舞的羽箭,炼狱场一般的厮杀,血染大地的悲壮,都抵不过那单薄身子的轻轻一跃!
他好恨她,恨她为什么出现在自己面前,恨她为什么要将自己救赎,恨她为什么总是吸引自己的目光,恨她……为什么让自己那么爱她?
可是她却那样决绝的当着自己的面前跳下那万丈深渊,毫不留情的击碎了自己的心,那一刻,麻木的空茫侵蚀着他的神志,失去了所有的感知,空洞的心底就只剩下苍凉的荒茫!
“她……走了,所……所有人都……都想跟……跟着她……她一起离开……可是……可是每个人……都努力的活着……活着,只因……不想……想让她失望……可是……你如此……自暴自弃……是想让她……愁眉忧心吗?”断断续续的呢喃是痛苦的强撑,胸底的沉重几乎要让他全身的血液快要沸腾,可是锦漾却不挣扎不求饶,只是努力的说着!
“哈哈……”疯狂的大笑瞬间在大殿内弥散开来,阎炎脸上是几欲崩溃的绝望,“愁眉忧心?她如果有丝毫的放不下,就不会那样绝情的离我而去;她假若有半点的担忧不舍,就不会那般绝情的摔碎我捧出的心;她但凡有片点的担忧思念,就不会放任我一个沉沦地狱不能自拔,这样狠心的她,会担心吗?会吗?”破碎的嘶吼是卑微的祈求,阎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一个人漂浮在这无情的俗世之中?为什么依然忘不掉那早该忘掉的人?为什么脑海之中一直回旋着那句温柔的呢喃!
“炎,答应我,以后,常常要笑……”这是她最后留给自己的,可是她有没有想过,她那般决绝的离去,就已经自私的带走了的灵魂和所有的喜怒哀乐,这样的他还懂得怎么去微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