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人又问她对于过往的恩恩怨怨是如何看待的时候,她并没有错过老人眼里一闪即逝的精光,好似一只引诱这小红帽的大灰狼,可是对于那些早已再脑海中淡化的记忆,她也就无所谓的表明了自己不会再去计较的宽容态度,只惹得老人激动的差点上前不顾礼仪的抱住她狂欢!
后来,老人神秘兮兮的告诉她,等她出山的时候,老人要送她一份大礼,绝对会让她感动不已,那时,脑海中隐隐约约的猜测再浮现,可是她却谨慎的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蛛丝马迹!
再后来,老人成了她的师傅,本该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当她端茶跪地拜师的时候,老人很是没有出息的红了眼眶,被她狠狠的调侃了一回,老人却理直气壮的说,他老人家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收了如此有天分的徒弟,他感动也是人之常情!
六年来,她没有再去问老人那日在风中说话的含义,只是努力的充实自己,在老人越发骄傲满足的目光下,她明白了,她已经拥有了守护在意之人的力量!
直到她出山的那日,老人依依不舍却放心的看着她,轻声的说,“孩子,遥宫是师傅送给你的礼物,从此之后,你就是遥宫宫主……”老人说这话的时候,半眯的眼睛里依旧是诡异的幽光在灿烂的闪耀,她不以为意,却依旧谢过那份可以称之为奢华的礼物!
直到,在‘不悔客栈’里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她笑了,卸下了心中所有的负担,突然间明白了那日老人说的话!
“丫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轨道,彼此的性命和思恋相牵,就像是一场循环的游戏,只有源头不断,那么牵在彼此中间的线也就决然不会断裂,可是,老天总是要跟人们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当有一日,你眼中那根脆弱的丝线消失,并不是因为出现断点,而是因为一场迷雾遮掩了你的视线而已……”
于是,她明白了,当她含笑等着迷雾消散的时候,她被蒙蔽的视线就越发的清晰,所以,那根柔软的线,也就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中,因为,她才是那根主宰一切的源头!
微风轻拂,带起阵阵清冽竹香,偌大的花厅之中,静谧的似乎感受不到半点活人的气息,只有偶尔那瓷器碰撞的清脆声音好似落入湖中的石子般,激起了圈圈涟漪!
绝逍遥懒懒的倚在软榻之上,雪白不染尘埃的这扇安静的置于手中,一手无聊的把玩这桌上那青花瓷的杯盏,半眯的水眸闪耀这璀璨的光芒注视这厅内面色各异的几名出色男子,有些忍俊不禁的笑意在眸底徘徊,可是那些已经陷入惶恐的男子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软榻一边坐着僵硬似铁的雅,苍白的俊颜上看不出半点表情,暗淡无光的黑某幽幽垂下,直长的睫毛掩盖了面上偶尔闪过的不安和惊慌!
念不悔和独溪也如被人点了穴道般僵直在厅内,颀长的身躯逸散着悲戚的绝望之色,曾经游移在俊颜上的坦荡和轻狂此时已经完全没了踪迹!
‘啪’的一声,上好的青花瓷茶盏落地,溅起了一震刺耳的破响,而那三个好似魂游天边的男子皆是不由自主的全身一颤,面色更加的惨白,像是经历了翻天覆地的灾难一般!
“恩恩,你们,都没有什么要对我解释的吗?”波澜不惊的话语幽幽的响起,让人听不明白其中的真意,绝逍遥笑容依旧,可是那张阴柔的面容之上却莫名的溢上了一层凛冽的寒光!
念不悔面色煞白,幽深如潭的黑眸掀起巨浪,晦暗的如同暗夜中的大海,让人看不真切,此时,那溢满了太多自责和悔恨还有痴恋的目光怔怔的望着那笑容一如昨天灿烂的小人,眉峰紧蹙,紧抿的薄唇有些费力的轻启,“馨儿,对不起……”喑哑的嗓音好似经历了千年的古钟,满满是疲惫的无力!
念不悔,应该说是祁睿谦凄然,幸福来的太快,以至于让他忘记了,如果有一天幸福走了他要如何应对,可是还没有等他想好,那偷来的幸福便如同一个恶作剧的孩子,在刹那间消失,让他措手不及!
可是不管如何,这句话是他心底最深处的呢喃,压抑的太久,隐藏的太久,那里就好像是一块永远也无法结痂的伤痕,每天都流泻这滴滴鲜血,却不会让他干脆的死去!
手中摇晃的这扇动作一顿,绝逍遥脸上的笑容也是微不可察的一窒,可是在祁睿谦那越发悲痛的目光下,若无其事的重新扬起邪肆的笑容!
“哦,祁将军这话说的逍遥就不懂了,逍遥已然恢复记忆,自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做独孤痴儿,祁将军口中的馨儿为何人?而逍遥与祁将军虽有几面之缘,但是将军并未有任何逾越之处,这对不起三字就更无从提起了……”有条不紊的话语轻柔依旧,一身男装的绝逍遥依旧全身弥散这偏偏公子的绝佳风度!
手中的这扇带起了阵阵清风,绝逍遥嘴角上扬,魅惑的笑容却停滞在玉颜之上,没有蔓延倒眸中分毫,浓密的睫毛如同彩蝶的羽翼轻轻的遮住了眸底微颤的光芒!
即使事情早已过去,即使心底已经释然,即使知道他的仇恨和他的无助,但是现在,在那样怜惜孱弱的注视下,依旧能想起那日的疼痛和绝望,好似一个人被孤身丢入茫茫大海之中,烟波缭绕却永远看不见前方,而陪伴在她身边的全是那冷血残狞的白鲨,那样孤绝的感觉即使到了现在,依然让她心有余悸!
“馨儿,我是……扬……”念不悔眸底一沉,悲戚的光芒骤然从身上溢射,吼间干涩的吐出那几个浅浅的字眼,那个跟随了他二十几年的名字,曾经是那般的熟悉,而如今,有的只是陌生的痛楚和酸涩,只因,那样一个名字代表的是对爱的蒙蔽和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