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学校的大门,我感慨万千,一个月前我失魂落魄地离开这里,现在又失魂落魄地回到这里。周辉,周辉!一个月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名字,从来都没有停止因这个名字而心痛。
手机响了,是晨星发的短信,“小单,我到宿舍了,侬快点回来,我想吃侬带的卤鸡腿。”
这个没良心的家伙,还说想我,估计是更想鸡腿吧。我不喜欢坐车带很多东西,不仅拿着麻烦,在车上也总是担心丢,我每次无论回家还是回学校都是一个背包搞定,弄得晨星很不理解。其实我也很不理解她,她家就在上海,可是每次回去一趟都恨不得带个大行李箱把所有东西都装回去,然后还得装回来,简直是瞎折腾。在这一点上灵灵和晨星有一拼,她家住在陕西,据说是盛产猕猴桃,结果有一次她居然带了整整一箱子猕猴桃到学校,那箱子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小箱子,足有半个晨星高。我看着那个箱子想起它们和灵灵穿山越岭坐了29个小时的火车才来到上海,不由得肃然起敬。
我把手机放进口袋,我心灰意冷地往宿舍走去。和周辉在一起后每次开学回来我都特别兴高采烈,几乎每次一下火车都能看见周辉微笑着站在车外面等我,然后我就一下子跳下去直接跳到他身上。第一次的时候他吓了一跳,很紧张地抱住我,因为他很担心我会摔着,但是很快他就习惯了,因为我很喜欢一下子跳到他身上,有时是跳到怀抱里,有时是跳到背上。可是这次,真是物是人非呀,再加上在家里发生的莫名其妙的事情,让我如何高兴得起来。
但是,推开宿舍门的时候我看见了周辉。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了毛病,我镇定一下,闭上眼睛,深呼吸,再睁开眼睛,发现周辉还站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我傻了,我不晓得该怎么办了。我在宿舍里寻找晨星,发现她脸色铁青地坐在我的床上,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我估计周辉已经死了几万次了。我不晓得是不是应该主动和他打招呼,但是我看他的样子似乎不愿意和我说话。我也就默默地走到晨星旁边,把背包放在床上。我忍不住去看周辉,他瘦了很多,脸色憔悴,但是依然英俊。对于周辉,我常常不用看就知道是他,那是一种感觉,只有他能让我有这种感觉。
我心里想他来干什么?他找我有什么事情?是来向我道歉的吗?一瞬间有无数念头涌向心头。后来我又想要不要主动和他说点什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场面,但是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我看见李雁慢条斯理地从她的床上爬下来,牵着周辉的手出去了。这次我真傻了,我求助地望着晨星,希望她告诉我我疯了,产生了幻觉。但是晨星的脸色让我意识到我看见的是事实。那么我没有疯,那就是说……想到这儿,心口重重地痛,那么真切地痛,痛得我几乎不能呼吸。我拉住晨星的手,像溺水的人拉住救命的稻草,我希望晨星赶快把我摇醒,然后我欣慰地发现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我看看晨星,估计我的脸色很难看,因为晨星看见我的样子明显是受到了惊吓。她忽然抱住我,哭了起来:“小单,侬说句话,侬别吓唬我。”
说话?好,我说话,我张张嘴但是发不出声音。我想起周辉对我说“小单,我会永远保护你的。”可是为什么那个说要永远保护我,不让我受任何伤害的人亲自拿刀子捅我的心。
“小单!小单!侬别吓唬我!小单!”我听见晨星在很遥远的地方呼唤我,我想回答她,但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我想我一定在做梦,我常常做梦梦到特别可怕的事情,害怕得想叫但是怎么也叫不出声。但是只有拼命努力,只有叫出来就会醒了,就会发现一切只是做梦。于是我拼命地努力,我拼命地要叫,终于叫出了声,我听见自己尖锐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我看看晨星,发现她吓得泪流满面,我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发现脸上有很多泪水,原来我也哭了。
“小单,侬别吓唬我。”晨星抱住我泣不成声。
“晨星!”我也抱住了她,忽然明白刚才不是做梦,禁不住泪如泉涌,心重重地痛。以前我听别人说心痛总觉得好笑,心怎么会痛呢?我一直认为是抽象的比喻。但是和周辉分手后,我才知道心真的会痛的,不是抽象,它自己真的会痛,痛得我无法呼吸。
过了好久我终于可以控制自己。我擦干眼泪,问晨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晨星说:“我也不晓得。我回到宿舍发现侬还勿到,就给侬发短信催侬快点。刚发完短信就看见他们牵着手走进来了。我以为自己在做梦,闭上眼睛,深呼吸,再睁开眼睛发现还是这样,气煞我,我刚要骂他们侬就回来了。”
忽然丽娜说话了,我都没发现她一直都在宿舍里,我看见她的眼睛红红的,估计刚才看见我和晨星抱头痛哭也忍不住哭了。丽娜是那种人很善良但是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人,也可以说是戒备心很强,我们在一起住了三年多,和她关系不坏,可是也说不上是亲密的朋友,她对我们都是以礼相待,有求必应,但是几乎不告诉我们她自己的任何事情。女生之间分享彼此的秘密才可以成为朋友,因此我们都没能成为她的朋友。
丽娜说:“李雁放假没有回家,我回来一个星期了,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们在一起了。”
这下我彻底死心了,周辉居然在和我分手后不到一个月就和李雁在一起了。他居然说他一直是爱我的,不要说一直都爱我,哪怕是真正爱过一分钟,也不会这么快另结新欢吧。这个大骗子!
晨星一直打算趁哪天熄灯后用被子把李雁蒙起来打一顿,她义愤填膺地说:“真不是东西,自己姐妹的保研名额抢走了不算,男朋友也要抢,我不打她一顿我不解气。”
我劝她说:“算了,不怪她,要怪就怪周辉薄情寡义吧。”我想起周辉和我说分手那天晚上让我无论如何不要恨他。好笑,居然有脸说这种话。
李雁一如既往的不和我说话,能不看我就不看我。但是偶尔也会瞟我一眼,目光里全都是鄙视和憎恨。我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我怎么惹她了,看她的样子好像是我抢了她的保研名额和男朋友。但是我没有心情和她计较,我现在有点万念俱灰的味道,干什么都无精打采的,工作没有兴趣找,什么都不愿意想,没事就睡觉,睡醒了能不起就不起,躺在床上发呆。
中午晨星叫我一起去洗澡,我懒懒的不想去,她就自己去了,我继续坐在床上发呆。呆了一会觉得没劲,就钻到被窝里睡觉,早上10点才起来,躺下也睡不着,就躺在床上发呆。晨星推门进来看见我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目光呆滞。她吓了一跳,大叫着冲到我床前喊:“小单侬怎么了?”
我慢慢转过头看看她说:“我没事呀。”
她看见我这个样子,气坏了,愤怒地大喊:“林小单,侬给我起来。侬是猪呀,每天就晓得吃了睡,睡了吃。侬看看侬自己成了什么样子,侬看看。”她边喊边把我生生拉起来粗鲁地推倒穿衣镜前。在镜子里我看见一个面容憔悴的女孩,头发乱糟糟的,干枯没有光泽,目光空洞无神,脸色苍白,衣冠不整。“侬看看,侬看看侬这个样子像不像个神经病。不就是个男朋友吗?走了我们换一个,天下又不是没有男人了,至于侬万念俱灰吗?每天行尸走肉的,我看见都想打侬。林小单,侬现在马上梳头换衣服跟我出去,我给侬五分钟。五分钟侬弄不好,我再也不是侬的朋友。”她目光坚定地向我下命令。
可是我觉得自己不是太明白她在说什么,我求助式地看着她,希望她可以放过我,让我接着去睡觉。可是她意志坚定,毫不动摇,“过了一分钟了,还剩四分钟。侬自己看着办,我才勿要这么没出息的朋友。”
我还是在发呆,还是不太明白晨星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站在原地,看看镜子里的女孩,不知所措。晨星怒了,拿起衣服就往外走,顺便推了我一把,“我没有这么没出息的朋友。”我撞到墙上,胳膊好痛,大脑却清醒了,晨星的话一句连一句在我耳边炸响,每一句都令我痛彻心扉。我看见镜子里的女孩消瘦的脸上有两条小溪从眼睛里流出,又快又急。我哭了,和周辉分手后第一次这么冷静清醒地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哭。我拼命地哭呀哭,我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我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哭出来,我要把所有的思念都哭出来。不知道就这样哭了多久,我不想哭了,我拿起自己的毛巾认真地擦了擦眼睛,我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为周辉流泪,这次哭过以后我会忘记所有的事情,开始新的生活。
认真地梳头,从箱子里拿出周辉送给我的那条蓝色的手帕丢在垃圾箱里,选了一条橘黄色的绑在头上。看着这么热情奔放的颜色心情也会活泼起来吧。我洗脸,换衣服,然后给晨星发短信“一起去逛街吧。”晨星没有反映。我正在担心她是不是真的生气不和我做朋友了。门被砰的一声推开,她急匆匆地跑进来。看见我焕然一新的样子,她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她慢慢打量我,“这个样子还差不多,虽然眼睛还不是太有精神,但是已经进步很多了。没关系,慢慢来。”然后我们像往常一样兴高采烈地出门了。
离开周辉,我的世界塌了一半,但仅仅是塌了一半,我不能自己把另一半也弄塌。至少我还剩下一半的生活,我还可以用剩下的这半慢慢修补出全新的生活。周辉放弃了我,可是我不能自己也放弃自己。我想像自己站在珠穆朗玛峰,大声对自己说“明天是新的一天。”
何月很快进入了一个很著名的外企。晨星说女生找工作脸蛋比什么都重要,像何月这种级别的绝对是面霸,只要能有面试机会,绝对没有问题。估计在面试的时候他冲面试官笑一下,那个面试官就晕了,当然前提是面试官是个男的。
何月给我发短信要我去陪她买衣服,我回短信给她说“你现在春风得意,爱情事业双丰收,也可怜可怜我们这些什么也没有的弟兄们吧,我要找工作口也,没有心情去逛街,同学你先帮我找个工作,然后我再陪你逛街可好?”何月就不理我了,可能又去找刘波了。晨星受我对李雁宽宏大量的高尚人格影响,现在对何月的态度缓和了很多,也是因为觉得实在没什么可以和何月较量的,死心了。我对周辉也彻底死心了。只要死心就好,人就怕不死心,不死心就折腾,折腾就难过,彻底放弃倒安心了,可以全心全意去做别的事情了。
今天有一个面试,是我很喜欢的一家报纸招聘编辑。我向来喜欢和文字打交道,能够进入报纸杂志作编辑或者记者是我一贯的梦想,因此对这次面试格外重视。面试是在下午两点,这让我很开心,我最恨面试安排在早上,化妆要费好长时间,上海这么大,到达面试地点也要费好长时间,因此要很早就起来,我最不能早起。每次一早起就休息不好,休息不好,精神就不好,精神不好,表现就不好。白白辛苦起来还不能有良好的表现,实在让人郁闷。如果面试在下午就好多了,可以有充分的时间准备。比如今天我早上10点起来,睡眠充足,脸色也好看,从容地准备简历、成绩单、奖状等七七八八的材料,然后去吃饭。吃完饭12点,换好那件巨贵的正装,开始化妆。细心悠闲地化到12点半,从容地出门去面试了,不像早上又困又急,一切都乱七八糟的。
面试非常顺利,大学期间做编辑和记者的经验帮了我很大的忙。面试的叔叔非常和蔼可亲,他看着我大学期间发表的文章和编辑的报纸,笑容满面。我拼命地冲他微笑,笑得自己腮帮子都酸了,每到这个时候我都希望自己能把何月的微笑撕下来给自己贴上。最后他说侬回去等通知吧,通知一个星期内会发出。我继续微笑着冲他说谢谢,礼貌地把椅子放回原处,微笑着点头向面试叔叔道别。出了房间赶快揉揉发酸的两颊,真辛苦呀。
回到学校已经6点了,饿得要死,急匆匆地去全日制餐厅准备慰劳一下自己。餐厅里经年累月闹哄哄的,我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抢了一个位置,把手套放在凳子上占座位,然后就满怀期待地去打饭了,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杀出一条血路,抢了一份炒米线,乐颠颠地回座位上吃了起来。真是饿死了,我马上专心致志地狼吞虎咽起来。很奇怪,我每次吃饭总觉得自己吃得特别快,可是每次几个人一起吃饭我都是最后一个吃完。我一直不明白别人是怎么这么迅速地把饭吃进去的,每次我拼命地快速咀嚼,噎得胃都疼了,还是比别人慢得多。有一次晨星和我们班一个同学一起在食堂吃饭。最后那个同学吃完好久,晨星还在津津有味地吃着,那个同学由衷地说“侬是我见过的吃饭最慢的一个。”晨星马上回答他:“那侬一定没和林小单一起吃过饭,”
我全神贯注地吃米线,也不知道吃了多久,终于吃完了,我从书包里拿出纸巾擦擦嘴准备走了,忽然听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说:“侬吃饭还是这么慢。”我抬头看见周辉正坐在我面前,用我无比熟悉的清亮的眼睛如往常一样定定地看着我。以前我们常常面对面的一起吃饭,一开始我对此非常不满意,因为每次我觉得自己还没有吃,他就把所有的菜都吃完了。后来在我的强烈抗议下他吃饭越来越慢,终于和我持平。
我呆呆地看着他,疑心自己出现幻觉。我疑惑地看看四周,都是我熟悉的景象,没有什么异样。我确定自己看到的是真实的,但是我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视如空气,从容地拿起手套和书包走了。一转身眼泪就很自觉地流了下来,心重重地痛,但是不能懦弱,失去了爱情,不能再失去尊严。我必须学会勇敢地面对他,正如我在宿舍勇敢地面对李雁一样。
我好累,我想回去睡觉。黑暗中,有人从后面抱住了我。但是我没有叫,我知道那是周辉,很奇怪,我肯定那是他,就是他,那是一种独特的感觉,只有他才能让我产生这种感觉。他把脸贴到我的肩膀上,静静的不动。心重重的痛,这是我这一个月来无数次怀念的地方呀,我多想就这样被他抱着直到永远,但是……心重重的痛,我绝决地掰开他的手,回头定定地看着他,在我的坚定的目光下他慢慢低下头,我看见他眼睛中的痛苦。
我问他:“周辉,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他不回答。
我问他:“你说一定要分手,我尊重你的选择分手。然后你和李雁在一起,那也是你的选择,我同样尊重,但是现在你想干什么呢?我们分手了,你现在是李雁的男朋友,你这样对得起李雁吗?”真佩服我自己,我居然在为李雁打抱不平。
他抬起头用哀怨的目光看着我,用沙哑的声音回答说:“小单,我不想这样。我不想!”
“那你想怎么样呢?”他这句话深深地刺激了我,“周辉你他妈真不是东西,你根本就不晓得什么是爱。你一直都在骗我,你个王八蛋,混蛋,大坏蛋……”压抑了很久的愤怒终于爆发了,我用力地骂他,用拳头打他,边打边哭。
他静静地站着,任由我打骂,不动也不说话。等我打累了,骂累了,也哭累了,停了下来,他说:“小单,对不起,我从来都没有想伤害过侬,如果侬觉得恨我能使侬舒服一点的话,侬就恨我吧。”
“周辉,你爱过我吗?”此时此刻我居然问他这个问题,真没出息。但是我真的很关心这个问题。
“傻瓜,侬怎么会怀疑这个问题?小单,我爱侬。我以生命起誓。”
我相信了,我在内心最深处相信了他的话,也许因为这是我想要的答案。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我问。
“小单,生活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我有我的原因,但是我不能告诉侬。”他一如既往的冷静。
“为什么?”我接着问。
“没有为什么,也许很久以后侬会明白,也许永远都不会明白。但是没有关系,我始终是爱侬的。”他捧着我的脸深情地说。
然后他吻了我,正如以往那样轻轻吻我。
然后他转身走了。我兴奋又激动,到了宿舍,我迫不及待地把这件事情告诉晨星。她的反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侬疯了,侬有毛病呀。”她像看着一只企鹅一样惊奇地看着我。
“为什么,我觉得……”
“侬不觉得奇怪吗?什么爱侬但是不得不离开侬,我是不是可以杀死侬,然后还很深情地说我爱侬,深深地爱侬。?符合逻辑口伐?侬居然还让他吻侬。侬秀逗了吧?”
经过她这么分析,我也觉得不对劲了。好像是不符合逻辑,天呀!我可真傻,让我去死吧!
还好,那次去面试的那家报纸很快给我打电话说我通过了面试可以去实习了。太好了,老天终于睁眼了。我开始了上班族的艰辛生活,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每天早上都要早起去上班。天晓得这对我来说有多么痛苦。
早上被可怕的闹钟吵醒,一番手忙脚乱后,我急匆匆地跑步去公交车站。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可不能迟到呀。我气喘吁吁地跑进地处徐家汇的编辑部,向我的负责人报到。我的负责人就是那次面试我的叔叔,他笑着冲我招招手“来,来,你们学校另外一个同学早就来了。我给侬介绍一下,你们以前认识吗?”我随着他摆动的手看见一个男生正站在桌子前收拾文件,身影好面熟。他听见有人叫他回过头,天呀,居然是周国庆,周辉同宿舍的变态考研人。他看见我和我看见他一样惊讶,久久没合上嘴。那个编辑叔叔看见我们的表情呵呵笑了,“原来认识呀,认识好,以后合作更方便。”后来编辑叔叔告诉我们他叫张志敏,让我们叫他老张就行了,其实我真的愿意叫他老张,但是表面上还是要客气一下,结果我和周国庆异口同声地叫他张老师。他呵呵笑了,堆起了满脸的皱纹像一朵老菊花在绽放。
张老师交给我们很高一摞材料要求我们分类整理。我和周国庆坐在古老的桌子前无聊地进行体力劳动。难怪何月说要去就得去外企,写字楼无比气派,一人一台笔记本电脑,工资大大的有。
可是谁让我是学中文的,可是周国庆怎么也来了,我好奇地问他“你来这干什么?你不是学信息工程的吗?”他憨厚地笑笑说:“考研成绩还没有出来,先找点事情干,我挺喜欢和文字打交道的。”我想起周辉说他爱好文学。过了这么久我还是没有彻底改掉干什么都想起周辉的坏毛病,好在症状已经大大减轻,想起他没有那么痛苦了,估计是麻木了。
我有一下没一下地收拾着那些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文件,巨无聊,只好和周国庆说话。他不是很爱说话,很认真地整理文件,但是也很配合地听我说话,不时嘿嘿笑一下。我发现他笑起来的声音真的是“嘿嘿”,我想起周辉好像笑的时候没有声音。
晚上到六点才下班,虽然一天几乎什么也没有干,那些文件几乎全被周国庆整理了。可我还是觉得腰酸背痛,累死了。我叫苦连天,周国庆却一点事情也没有,精神抖擞地要求和张老师一起加班,张老师很体贴地说“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好,你们先回去吧。第一天上班,辛苦了。”周国庆听后很失望的样子。我偷偷看了看张叔叔电脑的桌面,认定他肯定不是在工作,估计在看什么美女图片呢。我很识趣地冲张叔叔微笑着说再见拉着周国庆走了。
我和他一起坐公交回宿舍,到了学校又一起去吃饭,我饿死了,边走边念念有词:“鸡腿,鸡腿等着我。”
周国庆听见噗哧一声就笑了,他说:“你小点声吧,鸡腿听见你这么叫,早就撒腿跑了。”
他把我送到宿舍楼下,说:“我先回去了,还有些书要看。”然后就走了,我崇拜得五体投地,真是毛主席的好少年。
我一回到宿舍就爬到床上不动了,晨星过来拍拍我,“累死了?这么快?”
我说:“真的累死了。早上起那么早,中午也不能睡觉。我困死了。”
“行了吧,早上八点起也算早,农民伯伯5点多就起来了。”晨星打击我。
我不理她,闭目养神。
“可怜我还没有工作,可怜我是卖不出去了。”她一个人嘟嘟囔囔起来。
此时我们听见李雁在洗手间里干呕的声音,我和晨星面面相觑,李雁可是出了名的铁人呀,我认识她这么多年,从来没听她喊过累,或者哪不舒服。
“她居然也会身体不舒服?有了男朋友就变娇贵了呀?”晨星讽刺地说。
“别这么说,是人都会生病的?”我很厚道地说。
“哼!生病,活该她遭报应。”晨星恨恨地说。忽然她想起了什么的样子,加了一句:“小单,侬说她该不是怀孕了吧?”
我狠狠打她的脑袋,“侬想什么呢?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