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黑帮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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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海滩之夜(上)

我认识乔治和贝蒂已经很多年了,他们每个夏天都来我们这里的海边避暑。说实话他们看起来并不怎么登对,乔治这人比较内向,不太喜欢说话,贝蒂则漂亮活泼,一天到晚笑个不停,真不明白她怎么会选中乔治,按理说她这种女孩应该会比较喜欢热情浪漫的那种男人把。不过,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我见过许多看上去不般配的夫妻过得非常和谐。

不过请别误会我的话。乔治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人,是那种非常真诚可信的人。你只要稍微跟他接触一下,就能看出这一点。

去年夏天他们夫妇没有到我们这里来,好像他们去了斯普鲁斯海滩。贝蒂告诉我妻子,她和乔治就是在那里订婚的,对她来讲,那个地方充满了浪漫的回忆,她一直很想再回去,可是乔治总是不愿意。对此我觉得不可理解,但我妻子说我这人比较麻木,不懂女人这些细腻的感情。

不管怎么说,今年六月,乔治和贝蒂带着两个女儿又来到我们这里,两个小姑娘一个八岁,一个六岁。虽然很久没见了,但是我还是一眼就看出乔治身上发生了变化。他显得无精打采,走路时,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从来不看前方。只有和孩子们在一起时,他才活跃起来。虽然他原来也是一个内向沉稳的人,但不从来不会这么沮丧。

我妻子很善于跟人相处,不久,我就看到她和贝蒂在一起窃窃私语。后来我妻子告诉我,乔治的变化是从去年夏天去斯普鲁斯海滩后开始的,贝蒂怎么也搞不明白他是怎么回事。从那回来后他就心事重重,郁郁寡欢的。

不久,乔治来看我,我当时正在修剪草坪。我和他一起坐到门廊上,很显然,从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上可以看出他有话要告诉我,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他终于脱口而出,说:“警长,请你告诉我,一个人是不是应该为了抽象的正义而毁掉自己的幸福?”

他这句话让我感觉很突然,也理不出个头绪,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所以只好说:“瞧,乔治,没人能回答这样的问题。你必须说得具体些。”

我期待他说下去,但乔治喃喃地说了声“你说得对。”就再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就走了,只留给我满腹疑问。

第二天,他又回来了,比上次还紧张。他试探地问:“如果我告诉你一件罪行,你一定会去报告吗?”

“也许去,也许不去。这要看具体情况,比如说,是不是在我的管辖范围内,罪行严重不严重,等等。”

“那是谋杀。”他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我迅速打量了他一眼,他脸红了,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不是我,”他马上辩解道。“即使我想杀人,也不知道怎么做。”说完这句话后他非常紧张地盯着我,留意着我的神情。

我叹了口气。当然,他说的对。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种暴力型的人。虽然在我三十三年的警察工作中,我知道这也很难一概而论,特别是像乔治这样内向的人。

我预感到他这次会说实话,我承认自己非常好奇。于是我走到厨房,倒了两杯苹果汁,让他润润嗓子,进入谈话的气氛。

不久,他就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他的故事回溯到十一年前,那时他正在追求贝蒂。他们在高中时,他就认识贝蒂了。他非常喜欢她,但是,由于害羞,他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这也难怪,像他这么害羞的男孩现在可是不多见了。他曾经鼓足勇气请她出去玩,但她一口拒绝了。他受到很大的伤害,从此对她一直是敬而远之。

那年夏天,他二十二岁,刚刚通过会计师资格考试。他秋天就要去波士顿工作,那工作非常不错,而在此之前,他可以玩几个月。

他父母在斯普鲁斯海滩租了一间别墅,于是他很自然地就去了那里。

斯普鲁斯海滩是一个避暑胜地,一到夏天,人特别的多。在海滨,有一条木板铺成的人行道,有一两英里长,还有一个大型游乐场,此外,还有一个伸进海中的码头,上面有骑楼和舞厅, 总的来说那非常不错,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事情。

就在乔治玩腻的时候,恰好遇见了贝蒂。让他吃惊的是,她像老朋友一样跟他打招呼。她跟她守寡的母亲住在美洲豹旅馆。贝蒂在斯普鲁斯一个人也不认识,她不是那种跟人自来熟的人,所以她很高兴遇到乔治。

他们很快就天天在一起了。他们一起游泳,一起沿着木板人行道或海边散步。有时候,他们就坐在美洲豹旅馆的阳台上,喝柠檬汁,日子非常惬意美好。

乔治从一开始就知道,贝蒂正是他的梦中情人。虽然她曾经伤害过他,但他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可是每当他想向她求婚时,就会感到害怕,怎么也说不出口。在接吻方面也是这样,每次告别时,他都想吻她的嘴唇,但她总是转过脸,这样他只能吻一下她的面颊。

乔治爱贝蒂爱得都快发疯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从他手中溜走。于是,一天晚上,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向她求婚。

他紧张地说出了求婚的话,在等待贝蒂的回答时,他不停地用脚尖踢沙子。

贝蒂很巧妙地拒绝了他。 “我很喜欢你,乔治。但我不想结婚,现在还不想。”她说。也许她只是想要一个玩伴,只是敷衍他,但乔治爱她已经爱到快要发疯了,他真想跪倒在她脚下,恳求她同意,但他天生不是那种人,做不出那样的事。于是他只说了几句废话,离开时吻都没有吻她。

夏天快结束时,天气变得冷起来。没有人来那里了,许多人打点行李离开了那里。码头和其他娱乐设施关闭了。曾经熙熙攘攘的海滩,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

贝蒂并不在意。她喜欢在飓风角那个地方看拍岸惊涛。不管晚上风多么大,她都要去那个地方。乔治并不反对,他很高兴能和她在一起。不过,他知道,她这么做是很危险的。据报道,曾有人被吹进海中。

乔治的时间不多了。最后二天晚上终于来了,第二天他就要去波士顿工作。那天晚上刮着西北风,浪很大。当乔治来看贝蒂时,她穿着一件黄色的雨衣,正站在门廊下等他。虽然乔治不能理解贝蒂为什么要在这种天气去做这看起来有些疯狂的事情,要知道按照他保守的性格这种天气应该躲在家里喝咖啡才对,但不管怎样那时候他只想陪在她身边,不管天气多么恶劣。

那天晚上风雨交加,漆黑一片,他们沿着海滩来到飓风角时,连路也看不清楚。但是,当他们到达飓风角时,雨突然停了,月亮从云层后面钻了出来。浪花仍然冲击着岩石,但海滩上已经很平静了。

他们把雨衣铺在岩石下的避风处,坐了下来。乔治正准备进行最后一次努力,说服贝蒂跟他结婚。但是,像往常一样,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小伙子沿着海边走来,那人双手插在口袋里,吹着口哨。他戴着一顶帽子,帽舌裂开了,穿着一件皮夹克。

他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但是,他不停地四处张望,似乎有些不安,这使乔治觉得他很危险。他在离他们不到十几码的地方经过,他的脚步踩在潮湿的沙子上,悄无声息。他没有发现岩石下的乔治和贝蒂,但乔治把他看得很清楚。从外表看,他十九或二十岁。

乔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然后瞥了贝蒂一眼。她屈着双膝,抬到下巴处,双手抱着脚踝。她凝视着海面的浪花,显然没有看到那个人。

乔治握住她的手,但没有得到回应。她的皮肤摸上去很凉,她继续凝视着大海。乔治转过头看那个小伙子。突然,那个小伙子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两分钟。然后他像只黑猫一样跑向被拉到岸上的一艘腐烂的旧船,似乎有意躲到那里。

直到这时,乔治才发现海滩上的第二个人。他从镇里走来,中等个,胖胖的,显然喝醉了。他左右摇摆地走过来,走几步停下来,挺一下身体,以防自己摔倒。

乔治睁大眼睛,望着那艘船,努力想发现那个小伙子。但是,他看不见小伙子的身影。船后面是灌林丛和一条小路,后面是一排松树。乔治想,也许小伙子认识那个人,不想让他看见,所以从后面溜走了。但不知为何,乔治预感到会有事发生,所以一直盯着那里。

那个人继续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乔治觉得他好像在唱歌,但听不清楚。风声和海浪声压倒了所有别的声音。当那个人走近那艘船时,乔治又看到了那个小伙子。他跪在船头,像个捕食的动物一样团着身。乔治还看到他手中有金属的闪光,可能是刀,也可能是手枪。

乔治知道他应该喊叫,但他犹豫了一下,这就太晚了。小伙子从船后出来,猛地扑向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似乎听到身后有响动,他摇摇晃晃地转了个身,向后退了几步,跟小伙子刚好打了个照面,然后那个男人不知为什么张开两臂扑了过去。

乔治仿佛听到一声枪响,那个男人直起身,然后倒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小伙子俯下身,翻他的口袋。

乔治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贝蒂的手腕。她疼得叫了一声,转过头,张口要说话。她背对这个场景,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乔治意识到事情就该是这样。贝蒂不像他那么生性谨慎,如果她看到那个场景,一定会跑过去帮助被打的人。

乔治吓坏了。那个小伙子已经开了一枪,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再次开枪。乔治全身发抖。他必须 不惜一切代价让贝蒂别出声。她的生命,也许还有他自己的生命,就取决于此了。

“乔治,到底怎么了?”贝蒂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问道。

没有时间细想。乔治双手抱住她,把她按在沙滩上。他的嘴巴紧紧压着她的嘴唇,以免她发出声音,身体压在她上面。贝蒂拼命挣扎,但他紧紧压着她,越压越使劲。她的牙齿咬住他的嘴唇,他压得非常紧,都可以尝到血的咸味。

她打他,用指甲抓他的脸,然后双手推他的胸口,想把他推开。

乔治反而压得更紧了,几乎要把她窒息死。

突然,她全身无力,不再挣扎了。她伸出双臂,紧紧地搂住他。

手指深深地抓进他的背里,她的嘴唇变得柔和、顺从。

乔治失去了时间概念。也许他们在那里躺了有一分钟,也许有十分钟,他无法确定。最后,他抬起头,望着那边的海滩。那个男人趴在船边的一个土堆上。那个小伙子已经 杳无踪影。乔治用一个膝盖支撑着抬起身,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那个小伙子,那人离得非常近,月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乔治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但这一眼使他终生难忘。小伙子长得像个狐狸,脸颊细长,头发红红的,眼睛发黄, 非常消瘦,没有耳垂。手枪仍然在他手中。

“乔治?”

他觉得贝蒂的叫声一定传到小伙子那儿了,虽然他们处在下风头,海浪的拍击声非常大。

他惊慌地又扑上去。但这次她有了准备,向旁边一滚,躲开了,他们在潮湿的沙滩上 厮打,她最后挣脱出来。她使劲打了他一个耳光,打得他的头向后仰去,在他来得及作出反应之前,她站起身,飞跑起来。

乔治跌跌撞撞地站起身,瞪大眼睛四处张望,但已经看不到那个小伙子的身影了。至于贝蒂,她正沿海边拼命奔跑。

他拣起雨衣,向她追赶过去。但她先跑的,他又不是运动员那类人,跑了一会儿,他就喘成一团,两个膝盖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