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其实也只是气话,就算杨仙茅招惹了那个狐狸精,若是杨仙茅陪个不是,或者说两句软话,她的心也就软了,气也就过了,依旧还会撮合他跟慈心的,可偏偏杨仙茅既不解释,也不生气,迈步外走。其实倒不是杨仙茅不想解释,只是心直口快的小蝶根本没给他这个时间。
眼看杨仙茅要走出大门了,小蝶才一跺脚追了上去,说:“你站住,你真要去找那狐狸精啊?夫人让你等着,还有事跟你商量。”
杨仙茅背着手,淡淡地说道:“我到院子外面站着,免得惹两位姑娘生气,等夫人出来了,我再来见她。”
说罢,不顾小蝶在后面连声招呼,已经迈出了大厅,径直来到了院子里,走到一棵树下,靠在树上,抬着头看着天边一钩弯月。
就在杨仙茅走出大厅的时候,慈心已经以袖掩面,哭泣着快步绕过屏风,回自己屋里去了。”
小蝶站在那生了半天闷气,到底还是走到了杨仙茅身后,说:“不是我说你,这宅院中那么多女人,你想要哪一个,只要人家没成亲的,我都可以给你去说。你偏偏去惹她,她可是一个粘上手就甩不掉的骚狐狸,惹了多少风流债,老爷只是看她可怜没处罚她,我心疼你才这么说,偏偏你还生我气?”
杨仙茅还是没有做任何解释,他想既然是误会,就让它误会下去吧,见杨仙茅没说话,小蝶很是有些气不过,绕到他面前,瞪眼瞧着她说:“我跟你说话呢,你咋不理我,你真喜欢那个狐狸精啊?我告诉你,那是老爷的人,虽然老爷从不碰她,可是那也是老爷的呀,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除非你真能治好夫人的病,老爷或许一高兴就把她给了你,不过慈心可比她强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放着慈心这么好的姑娘你不要,偏去要那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你不知道它是老爷从青楼买回来的吗?”
杨仙茅还是没有说话,就望着月亮。
小蝶有些无可奈何,还待要说,这时远处老妈子已经叫了:“小蝶姑娘,夫人马上出来了,快来。”
小蝶这才答应了一声,说:“你再好好想想,你要想好了,我去跟慈心好好说,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可是说清楚之前你再不许见她。好了,这事回头再说,我去了,你到大厅里等着。”
说罢,小蝶飞一般的朝着大堂跑了过去,杨仙茅这才把目光从月亮上收回来,转身回到大堂,在交椅上坐下。
过得片刻,就听得外面一阵吱吱嘎嘎的声响,几个老妈子推着沉重的铁架子车,将归夫人重新推到了大堂里面。
杨仙茅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同时他发现归夫人身上的衣衫已经换了一身了。他立刻明白,应该是刚才治疗的时候,那吸血神蛙吸取了归夫人身上的血,才会有这么浓烈的血腥味,血弄脏了衣衫,才换了衣服。
杨仙茅站起身,垂手而立,铁架子车推到了大厅中间停下,可以望见归夫人的神情比先前更加萎靡,只是额头上那剧烈的疼痛导致的冷汗已经被擦干净了,她脸上导致脸部扭曲的剧烈疼痛已经平复,说明这种治疗对她是痛还是有一定帮助的。
归夫人持续的疼痛难以抑制,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杨仙茅在此之前看月亮的时候,脑海中就一直在盘算着,将自己看过的医书都慢慢搜索了一遍,想寻找类似的案例,但是,归夫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病怎么发病的有些什么症状都不清楚,类似的案例很多,但不知道哪一种才跟归夫人的情况吻合,这必须要慢慢检查之后才能确定。
归夫人喘息了半天才瞧着杨仙茅,眼中露出了些许的欣慰,说道:“你先前用那麻醉药给那吸血神蛙服下之后,再给他缝合背上的剑伤,是这样的吗?”
杨仙茅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归夫人眼中的神采更加亮了,又说道:“那你能不能给人做手术呢?比如给人的伤口缝合,或者切掉身上的瘤子什么的?”
杨仙茅又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即便是开膛破肚,劈开了头颅,这样的手术我也会,而且做过很多次,不是我自吹自擂。我之所以把这些话告诉老夫人,就是因为夫人可能需要我帮忙,我必须要让夫人知道我的真实的医术水平,如果老夫人愿意,我愿意尽我所能帮助老夫人祛除病痛。”
杨仙茅见归夫人望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期盼,不由得多说了几句。若是其他病人,他不会做这样的解释的,爱做不做,他从不主动求人看病。这一次他反倒有点希望帮归夫人了,因为他发现归夫人遭受的病痛折磨太让人同情了。
归夫人非常高兴,赶紧招手说:“好好,多谢你,你过来给我看看,我这病你能不能治。
杨仙茅站起身正要过去,忽听得门口处有人沉声说道:“不行,不能让他治。”
杨仙茅扭头一看,却是归老爷,见他胖乎乎的身子穿着一个员外袍,站在门口处,正用阴沉的眼睛看着这场景,杨仙茅没有上前敬礼,他只是站在那儿瞧着他。
归夫人也发现是丈夫,立刻脸色就变了,说道:“老爷,我如果再不治,命不久矣,你就可怜可怜我,让我把病治好吧,能够好好的活一天,我也高兴。”
归老爷摇摇头说:“你这不单单是病,还有……,还有那个在里面,如果没有真人帮忙,只会把事情弄糟,那不是救你,而是害你。”
归夫人听了这话便不再言语,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一颗浑浊的眼泪从眼角滚落了下来。
这些话说得含糊不清,杨仙茅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归老爷对杨仙茅说:“行了,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你回去吧,明天早上记得过来把吸血神蛙抱走,还有今天所有的事情不要对外人说。”
杨仙茅嗯了一声,然后迈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离开归夫人的院子,已经是深夜。
走在寂静的夜里,想起刚才见到的可怖的一幕,杨仙茅当真是有些感慨,这归夫人有病,为什么归老爷不让自己给她医治呢?
从归夫人所说的情况来看,她似乎长得有什么瘤子,使得她痛苦异常,要治疗瘤子的话,杨仙茅没有多大把握,因为有些肿瘤是恶性的,会传播到全身没办法治;如果是良性的,或者肿瘤还没有扩散之前,他倒可以采用手术的形式予以切除,再用草药来加以治疗,可惜归夫人的正准备让自己看病,归老爷也来了,却不让自己插手。
第二天早上,归灵儿终于来找杨仙茅了,带着她的师父。
杨仙茅这时候正跟刘冬雁吃完饭回到住处,几乎是他们前脚进去,归灵儿跟师父就跟着走了进去。
归灵儿招呼杨仙茅,杨仙茅扭头一看,只见归灵儿穿了一件杏黄色道袍,脚下一双与她贵家小姐身份不符的麻鞋,还扎着绑腿,头上挽了个道髻,却又带着一个编得很精致的斗笠,斗笠兜了一圈围着薄薄的纱帷,将她整个头面部罩在其中,隐约可见。
随着一阵风进来时,飘起的纱帷缝隙,便可以看见她脖颈处,露在竖着的道袍衣领外面的那一处象牙白的脖颈,如蜜桃般的白里透红,若是纱帷飘得高了,还能清晰的看见她眉眼盈盈如画,犹如一块精美的碧玉,白玉上镶嵌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就像两湾不染纤尘的清泉,澄澈透明。当真是个标致的小美道姑。
归灵儿笑嘻嘻对杨仙茅说:“我已经跟我爹娘说好了,待会我要出门去逛逛,而且要你陪我。我爹娘答应了,还让我师父也陪同——走吧,你答应过要陪我出去的。”
杨仙茅瞧瞧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何师太,说道:“这个……,你爹娘当真答应了吗?”
“你要不相信你自己可以去确认一下呀。——对吧,师父!还是当着我师父的面交代的呢。”
何师太点了点头说:“是呀,老爷和夫人心疼三姑娘她整天闷在家里,单独出去逛也让人不放心。三姑娘提出要你陪同,说你以前是修道之人,因此出去逛街顺便跟你讨教道法,老爷和夫人就答应了,但是要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杨仙茅没想到归老爷和夫人居然同意了她的要求,准许女儿出去逛逛,还让自己陪同,不由苦笑,难怪她今天一身出门的打扮,还扎着绑腿,戴着斗笠,用纱帷围着,归灵儿这身打扮,估计她去的地方是轿子去不了的。
自己大白天基本上没事,要到傍晚的时候才会忙,既然先前答应了不好出尔反尔,于是便说道:“那好吧,那咱们就走吧。”
归灵儿高兴地拍了一下巴掌,然后蹦蹦跳跳出了门,出门之后一转身想跟杨仙茅说话,忽然看见杨仙茅身后跟着的刘冬雁,不由愣了一下,说:“你跟着干什么?又没要你去。”
刘冬雁小胸脯一挺,说:“我哥去哪我就去哪?我是我哥的影子。”
杨仙茅点点头说:“是的,我弟弟跟着去玩,他一个人留在这儿怪闷的慌的,就让他出去散散心吧。”
归灵儿撅着小嘴红嘟嘟的小嘴,满是不高兴的说道:“人家想跟你一个人去玩儿的,你带个拖油瓶,什么意思嘛!”
刘冬雁退后两步说道:“我不会打扰你们说话的,你们说话我就远远跟着。”
刘冬雁听他如此说倒也乖巧懂事,于是哼了一声,便不再反对,对杨仙茅说:“道兄,咱们走吧。”杨仙茅点点头,跟着她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