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雁也开心,三奶奶能想着三少爷,所以一高兴,把楚琏的零嘴存货全拿了出来打包,好几个精巧的蓝色布袋子,就算是再加上那小小一坛子灯影牛肉丝儿那也不多,只得小小一包裹。
桂嬷嬷左瞧右瞧又觉得太少了,拿不出手,就自己做主把楚琏前些日子酿的葡萄酒添了一葫芦放在一起,这么一看,桂嬷嬷才满意。
可怜的楚琏不知道自己的零嘴全被喜雁供了出去,连两罐子得来不易的葡萄酒都少了一半。
等三奶奶给三少爷的信和东西准备好送到了前院,整个靖安伯府都知道了楚琏要寄给贺三郎的是一封巨大的信。
管家还有声有色的在管事们面前炫耀,三奶奶那个硕大的信封可是他现场手工制作的呢!
贺老太君、婆婆靖安伯夫人和靖安伯府世子听到这事儿,都是满脸欣慰的笑容。
夸赞这三郎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儿啊!
于是,连带着长辈们寄给贺常棣的家书中都接二连三夸赞楚琏懂事孝顺,恐怕除了大嫂邹氏,没有一个人是不替楚琏说好话的。
靖安伯府的信和物品很快就被送往北境。
晋王府书房,平日里风趣的唐言早失了笑容,他面色凝重,先是朝着靠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的晋王看了一眼。
“殿下,方才五城兵马司的人传来消息,那些被生擒的黑衣人一夜之间都毙命了。”
晋王猛然睁开他那双与常人迥异的眸子。
“可查出什么线索?”
“所有黑衣人左臂上都印有黑色陶纹,仵作验尸后,怀疑这是前朝皇宫控制死士的秘法。”唐言说着眼睛就眯了起来。
“你派人继续去查,顺便把德丰茶楼的底细也查清楚。”
唐言领命离开。
晋王一只修长的手轻轻在面前案几上敲击着。
原本浅浅的眼瞳也让人觉得深邃不少。
德丰茶楼发生的一切在晋王脑中回放,而他并未忘记当时楚琏一眼就认出他身份这件事。
他虽是皇族子弟,而且是皇四子,但是在众位皇子中并不受宠,母妃又早早过世,外祖家势力低微,更是毫无助益可言。
他如今十八,早两年就已经开牙建府,搬出皇宫后,除每月两次的大朝会,并不经常进宫,早年与贺常棣常来往于京郊兵部大营,所以与朝中众多武官倒是熟悉,不然他也不可能帮贺常棣在凉州边军打下根基。
可众所周知,大武朝重文轻武,所以对于他与武官接触,京中并无多少人在意。
因为眼瞳有异的关系,当今圣上承平帝早私下有言,皇位并不会传于他这样有异族血统的皇子,所以晋王自小便从未想过要争夺那高位,这也是他早早封王出宫建府的最主要原因。
等再过两年,他大婚后,很有可能就会被派去封地。如今在京中也不过是熬日子而已。
晋王迥异于常人的眼睛可以说是皇家一个忌讳,加上他平日里深居简出,除了朝中几位重臣,并无多少人知晓他这异处。
就算是有他人知道,也没人敢乱加议论,晋王再不受宠,那也是入了皇室宗蝶的皇子,是皇上的血脉。
可就是这样,楚琏却一见到他就将他的身份猜了出来。
要知晓,这楚六未出嫁前,也不过就是英国公府一不受宠的嫡出小姐罢了,恐怕稍高规格的宴会她都没机会参加几次,而贺三郎更不可能与她提及自己,瞧贺三郎这些日子以来的态度,他像是会对楚六说这些掏心话的人?
他那日去德丰茶楼的打扮并无不妥,可当时楚琏从隔壁雅间冲出来时与他对视的那一眼,那眼神,分明是认出自己。
这下倒是有趣了。
贺三郎啊贺三郎你还真是好运气,娶了个这么有趣的妻子,不但与外男有联系,好似还有许多事情瞒着。
不过,楚六的想法究竟是如何的,晋王暂且不论,但是楚琏让身边婢女去寻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及时赶来救了他一命,这却是事实。
晋王是有恩报恩的人。
他不会因为好友贺常棣的关系就没下了楚琏这份功劳。
楚琏在府中过了两日安生日子,她已经着手考虑了归林居的重整计划。就等着过两日向贺老太君请求后亲自去归林居看一遍。
很快就要到中秋了,府上都开始陆陆续续准备中秋要用的物什,燥热的天气因为下了两场秋雨温度降下了少许,变得凉快了不少。
早上在松涛苑用了朝食,楚琏还如平常那样去庆暿堂给贺老太君请安,恰好遇到大嫂邹氏也在。
贺老太君喝了口茶水,许是临近中秋,老太君今日喝的煎茶里添了些晒干的菊花瓣,多了丝清新的味道。
贺老太君瞧着茶碗里浮起的菊花瓣,忽想到一件事,就顺口道:“眼看着也要入秋了,各院都到了添置衣物的时候,大郎媳妇,你可有安排?”
邹氏刚捧起茶碗,却没想到贺老太君会提这件事,连忙回道:“让祖母操心了,昨日针线房的管事娘子还与我提了这件事,祖母放心,我已经安排下去了,这季的新衣都是时下盛京城最流行的款式。”
说着余光瞥见坐在对面的楚琏,眼眸一凝,突然补充道:“三弟妹今年刚过门,又是花一样的年纪,我便做主给三弟妹多做了三套衣裳,不知祖母有何要交代的?”
似乎邹氏这样的回答才让贺老太君满意,“嗯,还是大郎媳妇想的周到。三郎不在府上,咱们做长辈的可是要多照应照应她这个小丫头。依祖母看呐,回头各房添置首饰的时候,给三郎媳妇这边也多添置两套。”
“是,孙媳知晓了。”邹氏嘴上虽这样答着,但是心中却隐隐多了不忿,给楚琏多做几套衣裳已经是超过了规制,居然还要多给她打制首饰。
一套衣裳就算是再好的面料,不过几十两银子。
可一套首饰,少说也要一二百两!这还不是上等的。
想想这开支因为贺老太君一下子就要多出五六百两银子,邹氏这心里就不爽利,老太君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靖安伯府公产里那些庄子铺子良田一年的收成也并没有多少。
而如今靖安伯府的当家主子里也没有一个会经营的,每年除了府中正常的用度和人情外,实际余不了多少银钱。
等靖安伯夫人的私产用完,她的药钱还是会挪到公中来出的,一个月一千两,可是个不小的数目,到时候只怕这个家就更不好当了。
又想到当初她刚进靖安伯府的时候,贺老太君从未这样偏袒过她,邹氏心中越发苦闷嫉妒。
楚琏坐在一旁想要张嘴,可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儿,她眼瞧着大嫂邹氏的眼神变化,心里是苦的不成了。
哎呦!亲爱的祖母,您这不是给我惹事儿嘛!
添首饰,这大房还没添呢,哪里轮到他们三房。
楚琏张嘴,刚要推辞,就被贺老太君一堵,“三郎媳妇年纪轻轻的,正是该打扮的时候,几套头面而已,花不了多少银子,咱们府上这个银钱还是绰绰有余的。”
老太君说完,目光还若有若无在楚琏腹部瞥了两眼。
楚琏一噎,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还能说什么,话都被老太君堵死了。
那边邹氏本来就一直在注意着贺老太君,这会儿看老太君的眼神,心里更是一惊。
一口闷气堵在胸口是上不去下不来,脸瞬间就憋红了。
等楚琏和邹氏一同去靖安伯夫人院里请安,贺老太君才唤来身边心腹周嬷嬷,轻声询问道:“老三媳妇那边可有动静?”
周嬷嬷脸色一僵,为难的回道:“昨儿听说三奶奶才来了月信。”
贺老太君顿时满脸失望,看来这多年盼望的重孙又落了空。
周嬷嬷劝慰,“老太君,虽说三奶奶是出自英国公府,但是小两口成婚后,三少爷才在家里呆了几日,哪儿那么容易能有孩子。”
贺老太君叹口气,失落道:“你说的对,是我着相了。”
楚琏先一步离开了靖安伯夫人的院子,邹氏被婆婆留下来说话。
“娘,您有何事?”
靖安伯夫人脸色苍白,靠在床头,时不时咳嗽两下,她拉着邹氏的手,缓声道:“马上要换季了,又逢了中秋,府上要忙的事儿越发的多,可是累着你了。”
“娘说的什么话,这是儿媳应该做的。”邹氏被婆婆这句话说的舒心,那股在庆暿堂憋出的气也散了不少,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来。
“娘也是当过家的,知道这其中疲累,你忙归忙也要注意自家身体。”
“嗯,娘,我知晓的。”
顿了顿,靖安伯夫人终于开口,“老三媳妇毕竟刚过门,你这个做大嫂的多照应着她些,换季的衣裳首饰多给她一份。”
刚刚还顺气的邹氏,一瞬间,胸口就要气炸了。
婆婆前面说了席好话原来都是为了这句做铺垫,呵呵!还真是好啊!一府的长辈都想着三房,不就是因为三郎去了北境,可那是三郎自己要去了,怪只能怪楚琏没留住他。
现在都要让她来补偿,那谁来补偿她呢!
她们可都是靖安伯府的正头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