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唉!又失败了!
又一张药方被揉成团丢进火炉,在引起短暂高涨的火焰后化为灰烬。韩应天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揉着鼻梁。
不行,他封闭不了母蛊,窆夜蛊的母子蛊之间的关联颇为奇特,不须任何途经便能相互感应,不管药物或外力都切不断。除非他同时封住母蛊和所有子蛊,否则任何一个子蛊都能重新引活母蛊。韩应天站起身背手踱步,他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玄妙的生物。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破解窆夜蛊?
门轻轻被推开,钟灵儿端着茶进来,“公子,喝杯茶吧。公子?”公子干吗走来走去还边敲着自己的头?
韩应天烦躁地蓦地大吼一声,然后泄气瘫坐在椅子上,“灵儿,你拿一根棍子敲昏我吧,我现在脑子一团乱。”
“脑子乱?用棍子敲就能治好吗?”钟灵儿疑惑地要求确认,她以前从没听过这种疗法耶,公子独创的吗?
“灵儿你……唉!”还是不要说了,傻灵儿会当真的。上次他赌气说要把那些医书烧了,灵儿就真的捧去烧,等他发觉后,只抢救回烧焦的半本。“算了,我刚才乱说的,你别当真。”
“哦。”看来公子真的很乱了,钟灵儿把茶端去给他,“公子喝口茶,暂时不要烦心其他事情,等不烦了再想。”
也对,韩应天接过茶轻啜一口,灵儿说话很朴实,可是有些很有道理,他现在烦躁得什么也想不到,何不休息一下等静下心来再想?
“公子你是想不出来怎么解凤凰教主的毒吗?她中的毒很厉害吗?”公子闷在药房里想了七八天了,可见这次确实很难办。
“可以这么说,”他的确在想解开凤凰教主的蛊毒,“灵儿,这几日有没有凤凰教的人来打扰你?”随着凤凰教主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教众人心愈加惶惶,在死亡的恐惧下,难保她们不会拿灵儿出气,所以他有些担心灵儿的安全。还有前天接到外头传来的信息,南宫回洛阳了,敬祖竟然偷空去找漂亮妹妹,一帮没义气的家伙!他早已发出信号,要朱敬祖潜进来帮忙了,可是至今不见人影,哼,一定昏在哪个温柔乡里头了!
“没有啊,除了每天黑凤凰会来问你进展外,没有其他人来找过我们。”
哦?这么沉得住气?韩应天坐回书案前,重新思考别的方法,让灵儿自己去找别的事做。
不过为了避免事态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局面,他也不能拖得太久,适时给凤凰教主一点好消息才不会让她们失去耐性。所以当不久之后黑凤凰再次来询问进展时,他回答说已经有一点头绪了。
黑凤凰大喜,狂奔出去报喜。
韩应天从容唤灵儿收拾好药房中的可疑物品,摆上另外一些药物,装成一直在研究怎么帮凤凰教主解毒的样子,相信等一下凤凰教的人就会迫不及待过来询问了。
果然,片刻后一帮女人抬着教主兴奋地闯进来,匆忙到连一声预示都没有,大批人直接冲进他的药房。
“韩公子,听黑凤凰说你知道教主所中的毒是什么了?”左右护法抢在最前面问,她们有救了吗?
“到底是什么毒?能不能解?怎么样解?”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追问,想尽快知道结果。
正在摆弄几份药材的韩应天抬起头,一副不堪其扰的样子,“你们这么多人问话,我怎么说?还有,不要一大堆人都涌进来,别弄乱了我的药材!”
“听见了没有?你们这些人还不出去?这里是禁地!谁准许你们进来的?”三长老赶紧大声喝止教众的聒噪,将一干人赶了出去。
霎时屋内只剩下软藤上的凤凰教主、左右护法和两个长老以及黑凤凰。“怎么样?韩公子,你知道老身中了什么毒?”
“什么?谁说我知道了教主所中的毒是什么?这种毒如此罕见,我怎么会知道呢?”韩应天闲闲地端起茶碗。
“你不知道?!”三四道声音一同叫出来,高扬的心直坠谷底,然后所有眼光愤怒地直射向黑凤凰,“黑、凤、凰!”
“不……我……韩公子……”黑凤凰百口莫辩。
“我没说我知道了这种毒是什么,”韩应天轻松地继续说道,“但是我已经研究出了这种毒的几种主要成分。”
“真的?”后面一句话使大家低沉的心重新倏地直飙上天,“是什么?”
“喏,”韩应天扬起一张纸在她们面前,“写在这里。”
几个头颅凑近去瞧,可是——
“韩……韩公子,这张……好像是白纸吧?”
耶?连韩应天也有些意外,“哦,抱歉,刚才你们一大群人闯进来,吓得我拿错了。”真没面子,竟然在威风的时候犯迷糊了,他刚刚叫灵儿为他准备好了的呀,放在哪里了呢?啊!找到了!他扬起桌面上另一张纸,“这张才是!”
七八只手抢着去抓,结果——“嘶”的一声,每人手中剩下一角纸片。
“你们在干什么?!”靠在软藤上的凤凰教主忍无可忍地爆发出轰天怒火!可恶,这帮人只顾着自己的性命,抬她进来就把她丢在屋角,自顾自去抢着看结果,还有没有把她这个教主放在眼里?
“教主……教主恕罪!”蓦地发觉她们竟然忽略了教主,众人急忙跪下请罪。
“一群混账!你们眼里还有我吗?对我无礼不说,还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撕碎了,是不是都想我死?”凤凰教主气得高声大吼。
“属下不敢!属下万万不敢!教主明鉴呀!”冤枉啊,谁会想死呢?“属下衷心希望教主早日复元,长命百岁、千秋万代!”她不死,她们自己才能长寿呀。
凤凰教主仍沉着脸,“哼,说得好听!”她们的心思她还不知道吗?若不是碍于窆夜蛊,哪个会真心忠诚于她?
“好了,我再给你们写一张吧。教主也别生气了,她们都是心急于教主的安危。”韩应天再取过一张纸,却找不到笔墨,“灵儿,取笔墨来!”
一直躲在屋门外的钟灵儿应声进屋,从书柜上取下笔墨,铺在公子面前。
韩应天挥笔写完,搁下笔,提起众目所注的那张纸,甩了甩再轻轻吹了吹,吊人胃口似的在空中绕了一圈,却避过面前的七八只手而交给身后的钟灵儿。
钟灵儿忍笑接过,捧到凤凰教主面前,看到教主颤抖的双手一把捏住它,其他人的眼神亦皆直盯着看。灵儿偷笑着放手,转身却蓦地顿住笑容,一张丑陋且皱纹满面的脸映入眼帘,那个是……
兴奋中的女人们自然没有察觉到钟灵儿惊愣的表情,韩应天却注意到了。怎么回事,灵儿应该没有见过左护法才对,为何这般惊惧地望着她?心里顿生不祥之感。
“混蛋!可恶!该死的!这帮老妖婆!”一连串咒骂从韩应天口中逸出。
“公子?”钟灵儿唤住跳脚的他,“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韩应天愤愤地说,摸出一个小瓶和银针,捉起钟灵儿的手指,迅速取了她一点血样,“灵儿,你去休息吧。”说完自己钻进药房里。
钟灵儿抚着手指头,不解地看着他进了药房关上门。
发生了什么事?她记得刚才凤凰教主等一群人走后,公子问她是否见过那个左护法,她说不曾见过。然后公子笑她是害怕见到丑陋的女人,她犹豫一下,便将那天在井中看到倒影的事情告诉公子。不料公子脸色大变,拉过她的手给她把脉后更是暴跳如雷,咒骂不已。唉,她真的想不明白,她果然只是个笨丫头!钟灵儿泄气地垂头回自己房间了。
而药房中,韩应天阴沉着脸瞪着桌上的窆夜蛊子蛊——从钟灵儿的血样中提取出来的。
见鬼!那帮老妖婆!暗算灵儿,他不报这个仇就不姓韩!
该死!他近日忙着研究窆夜蛊,没顾到灵儿的安全,是他疏忽了!他不是没想到过凤凰教的人会对灵儿下蛊以控制他,但万万没料到凤凰教主那个老太婆竟然会冒着毒气攻心的危险硬给灵儿下窆夜蛊。在上次的诊断中,他发现凤凰教主的功力尽失,已经无法运气下蛊,才会安心把灵儿留在凤凰山中做伴。他错了!凤凰教主一生与窆夜蛊相伴,早已溶为一体,可以随心所欲地驱使它发出子蛊。他这一次估计的错误可能会以灵儿的生命为代价!真该死!
韩应天怒极,扬手把书桌劈成两半!
“啧啧,这么大的火气,应天你辣椒吃得太多了?”朱敬祖摸进凤凰山,似轻烟般飘进这间药房,正看到韩应天狂怒的样子。难得这个温吞的白痴有这种激烈的表现,凤凰山的风水果真比较特别。韩应天闻声回头瞪他,二话不说一掌劈去,随即拳头如聚雨般攻了上去。
朱敬祖猝不及防,挨了几拳后火大地反击,应天竟然冲着他的脸打,叫他怎么吸引漂亮妹妹?
打了几回合后朱敬祖发觉不对劲,应天仿佛对他有深仇大恨般全力出招,不像是寻常的打招呼,“喂!干吗打得这么狠,应天你疯啦,对我都这么狠?”惨,连应天都疯了,要到哪里去找大夫?
“就是对你才这样打!”这个混蛋,若不是他跑去泡妹妹,没有及时赶来援手,灵儿岂会被那帮老妖婆暗算?就是他的错!
钟灵儿在睡房里听见家具碎破的巨响和打斗声,急忙奔了过来,“公子,出了什么事?公子……呀!”推门冲进来时险些被迎面飞到的药钵砸中,幸好韩应天赶过来扯开她。
朱敬祖乘机跳开,避到墙角,“停手停手!拳脚无眼,小心伤到可爱的灵儿。”先声明:他不是打不过应天,只是不想跟一个疯子计较。“应天你在发什么火?我没惹你吧?”一定是搞不定凤凰教的娘们,才打他出气。唉,善良的他总是被别人当成出气筒,好可怜!
韩应天余怒未消,“就是你这个重色轻友的混蛋,灵儿才会中了窆夜蛊!”
“窆夜蛊?”朱敬祖惊讶地看向钟灵儿,“这可麻烦大了。你不是说凤凰教主功力尽失吗?怎么还能下蛊?”
“我也没想到,凤凰教主的多疑和阴毒出乎我们意料。”
“那么你对窆夜蛊的研究怎么样了,能不能解开?”
韩应天摇头,“没什么进展,以目前看来它真的无法可解。”
“那……”朱敬祖看看钟灵儿又看看韩应天,“好伤脑筋。”应天很重视这个丫头,一定不会置她的性命于不顾,难道就这样被凤凰教之人牵制住?
“我一定会破解窆夜蛊!”韩应天以他神医之名起誓。天下之物无一是绝对的,相生必有相克,窆夜蛊一定有其弱点,他一定要找出来!
钟灵儿迷惑地望着房里的两个人,拉拉韩应天的衣袖,“公子?什么窆夜蛊?”他们好像说她中了什么蛊虫,很厉害的吗?
韩应天抚抚她的脸蛋,“你中了凤凰教的人所下的蛊,要解开它有点麻烦。不过你别担心,公子会治好你的,相信我。”
“好,我相信公子。”钟灵儿点点头,对呀,有公子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公子是神医呢!
“很乖。”韩应天微笑地摩挲着她的头发。他一定不会辜负灵儿的信赖!
朱敬祖有些惊讶,他以往只看到过韩应天对可爱的猫儿狗儿之类的动物露出过这种神情呢,何时对象扩展到人类了?不过话说回来,这钟灵儿也天真单纯得跟小动物没有两样。听话、忠诚、全心地信赖,简直就是人形化的小宠物嘛!难怪应天爱不释手。
有这样一个乖巧的小丫头在身边的确是很舒服的事,于是朱敬祖也凑近他们,想摸摸新奇的“灵儿宠物”。
不料——韩应天一掌砍向他不规矩的毛手,连钟灵儿也受惊地更躲向公子的怀抱。朱敬祖大失面子,捂着受创的右腕,“干吗?好兄弟也这么吝啬!灵儿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朱敬祖呀,玉树临风、潇洒不凡的朱敬祖呀!”
“哦——是朱公子!那个会易容的朱公子!”钟灵儿定睛看他,不正是那个怪怪的朱公子?“你那次扮赶马人好像哦,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是吗?”朱敬祖大喜,对小丫头的印象立即飙升为知己,“灵儿真有眼光,我也觉得我扮得很精彩,你知道,那个紧要关头要急中生智,连排练都没有就要一次演成功,是很不容易的哟!我跟你说,当时……”
“够了,”两人的热络让韩应天非常不悦,搂回灵儿,隔开他们,“灵儿,你先回房去休息吧,不要劳累了。敬祖,快点帮我整理药房,助我研究窆夜蛊。”
“我为什么要?”他又不是他的佣人。
“因为你要赎罪,都是因为你的缘故,灵儿才会中蛊;也因为你的缘故,药房才会被破坏得这么混乱。所以你要帮忙!”韩应天不顾他的挣扎,将他硬扯进药房,回头温柔地吩咐灵儿:“灵儿,你快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你忙了,交给我们就行!”不能让邪恶的朱敬祖带坏乖灵儿,所以他才要隔开他们。
钟灵儿被关在门外,呆呆地听着里头乒乒乓乓的声音。唉,公子和他这些朋友的相处,都好奇怪!
两天后的深夜,韩应天又将手中的药方揉成一团扔向墙角,那里已集聚起一大堆失败的记录了。
韩应天此时的仪容更像一个异灵:披头散发,嘴唇发黑,红眼睛外圈有非常明显的紫眼眶。为了不吓到灵儿,他这两天来都没有唤灵儿进药房,只让她送食物到门口。
朱敬祖两眼昏花,天哪,他总算见识到了应天做研究时的疯狂。受不了了!再这样不眠不休下去,他要先挂了!
“去哪里?”韩应天一把揪回爬向门口的朱敬祖,把一张纸塞进他襟口,“把这张药方配好。”
朱敬祖晕头转向坐在地上,混沌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意念:他要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没等他找回房门的方向,韩应天再次抓回他,两根银针倏地没入他脖子的两侧,让他刺痛得惨叫之下恢复清明。“哦,行行好,饶了我吧,我快死掉了!”有气无力的恳求令闻者心酸。
但无情的韩应天听而不闻,“快配好这药方!不许出错!”他现在正处于兴奋期,两天三夜来对着这种蛊虫,好不容易终于找出一点眉目了!
“哦。”看到好兄弟狰狞的表情,朱敬祖决定还是不要违逆他。何况,瞧应天那副对着瓷瓶狞笑的模样——好可怕,疯子是不能随便招惹的!
时光流逝,天色渐明,葱绿大地一片灿烂。
“该死!”韩应天的心里可灰暗得很,又不行!他甩开手上的记录,颓然倒向椅背。
窆夜蛊的子蛊虫自与宿主溶合后便处于休眠期,不再起变化,但若感应到母蛊的召唤,就可复苏,然后爆发性地生长繁殖,使宿主在短日内精血尽失而死亡。他无法用其他方法激活子蛊或将它清除出人体,另一方面,也无法确定母子蛊之间的感应方式。
还有哪里可以着手呢?韩应天将双手插进头发中,皱紧眉头苦想。他必须找出另外一条路来。朱敬祖早已呈大字型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了。蓦然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亦有所感的韩应天,翻身闭着眼摇摇晃晃地进了隔壁内室,倾身倒在床上再睡。他们觉察到有凤凰教中人进入这个院子,而他正好借这段回避时间睡一觉。
韩应天将书案上的东西稍微清一下,随即就听见黑凤凰的声音在屋门外扬起。
“进来。”
黑凤凰走进屋,乍看到韩应天的模样不禁一愣,看来他也很尽力为教主解毒。不过,即使是这般狼狈落泊样,韩应天仍然俊美得不可思议,丝毫没有折损他的魅力,反而透出一股另类的性感。叫她心里又是一动。
“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我?”怎么呆在那里半天不说话,浪费他的时间。
“呃?”他魔魅般的嗓音让她先是心醉神迷然后才回神,“对,奴家是有东西给你。这是我们姐妹这两天研究出来的成果,公子看一下有无帮助。”自从韩应天给了她们教主所中之毒的清单后,她们都自动联合起来研究解法,希望教主可以早日解毒,保住大家的性命。不过此毒确实古怪,她们两天来也只弄出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难怪韩应天为了它累成这个样子。
韩应天接过看了看,“好了,你可以离开了。”现在谁还去管这个东西?再说他开给她们的清单中少了一种成分,那个才是关键,她们一百年也得不出结果的。
黑凤凰应了一声,却不动身,“韩公子,你也保重身子,不再太劳累,要注意休息呀。唉,不知是否有需要人帮忙的地方?不如奴家留下给您帮手。”她已经听教主说了,韩应天的确是个人才,教主决定一旦她恢复功力,便要给韩应天下窆夜蛊,使他成为凤凰教的人。到那时候她就要除掉钟灵儿,在教主的支持下,韩应天一定是她的!
“出去,别打扰我!”韩应天不客气地驱逐她。
黑凤凰媚容顿失,强忍下心头的不快,掉头走了出去。现在先让着你,以后,我要你来求我!
黑凤凰走后不久,钟灵儿端着一盆洗脸水踏进药房,见公子趴在书案上,即放轻脚步,将脸盆轻放在架上,再蹑手蹑脚地收拾好屋内散落的杂物。
“公子?”靠近公子身边,细声唤了句,见他不动,想他是睡了,遂不再吵他,将手中的外衫轻披于他肩头,然后踮起脚走出去。
“灵儿。”韩应天未抬头,低声唤住她,“别走,到我这边来。”他早知灵儿进来了,本不欲让她见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待她要走却又忍不住留下她。
“公子,我吵醒你了吗?”灵儿听话地走近,看着公子趴着的头颅。
“不,我没有睡着。”他仍俯在桌面上,向灵儿伸出一只手,牵住她的右手,将她拉近。
“公子?”钟灵儿红着脸任由公子拉着自己,又揽住了她。因为公子是坐着的,所以他的手揽在她的腰间。
“嗯?”韩应天懒懒地应声,手则继续摩挲着她柔软的身躯。好舒服!这两天来充满了烦躁和挫败,灵儿似水的气息却让他得回平静。他紧抱着灵儿不愿放手,索性将另一只手也揽了上去,然后头也靠在她的胸腹间,微微地磨蹭。这样的感觉更好啊!
钟灵儿俏颜更红,却不推开他,在她的心目中,不管公子怎么做都是对的。不过她自己也不排斥这样的感觉,她迟疑着将手轻放在韩应天的头上,轻轻地摸了一下,这种亲昵的感觉让她心中流过一丝暖流。她偷偷笑了,一直以为公子喜欢当她是宠物般地抚摸,却原来公子也有像宠物般磨蹭她的时候。
韩应天更舒服地闭上眼,打了个呵欠,终于有了睡意。这两天没日没夜地思索和试验,不是不想睡,而是心里着急而毫无睡意。现在灵儿在身边,他暂时抛却了烦忧。嗯,天塌下来也让他先睡一觉再说!
耳中听到他轻微的鼾声,钟灵儿叹息地一笑,真像个小孩子!
钟灵儿也在他所坐的宽大的椅子上坐下,将他的头靠在自己肩头,一起倚在椅背。让他的呼吸声在耳边轻响,圈出一种宁馨温暖的氛围。
但是看到他疲惫的脸庞,钟灵儿又心痛地皱起眉,她知道公子和朱公子并非在忙凤凰教主所中的毒,而是忙着要给她解窆夜蛊。唉,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丫头,公子却为了她这般的辛苦。公子真的很好!
伸手抚着他发黑的眼眶,钟灵儿感动得恨不能为公子分担所有的烦忧。而韩应天在睡梦中轻喟一声,侧身搂住她,复又沉沉睡去。
朱敬祖伸着懒腰从内间出来时,看到的正是他们静静相依的温馨景象。他顿下动作,不出声地蹲在一旁,托腮打量他们。
原来!他就说应天这次怎么疯狂至此,原来是爱情的力量呀!单纯无邪的小丫头和有些白痴的韩应天?嗯,很配嘛!不知道两个蠢蠢的人,爱情的道路会是什么样的?坏心的他等不及要看了!决定了!他要跟紧他们!
韩应天忍无可忍地用力放下碗筷,“你干吗老盯着我?”很恶心耶!害他吃不饭了。
朱敬祖垂下眼用力扒饭,“没有呀,我哪里有看你,不要自作多情哦!”嘿嘿,越看他们越觉得有问题,这出好戏岂能不看?
韩应天瞪他一眼,绝对不是错觉!从今早开始朱公子就一直古古怪怪地瞅着他和灵儿,嘴边要还挂上难看的诡笑。
钟灵儿将最后一样菜端上桌,坐在公子身边拿起筷子吃饭。公子很早以前就坚持要她同桌吃饭,她一开始拼命推辞,久了也习惯了。可是,今天不由又觉得不自在了——
“朱公子,你为什么这么奇怪地看着我?”她哪里不对劲了?
“没有没有,你多心了。”朱敬祖咧开大嘴笑得很开心,好兄弟陷入情网,值得庆幸嘛!听人家说恋爱中的人十之八九会变得很笨,应天会不会变得容易欺负一点呢?
这副猪哥样韩应天看了很火大,“朱敬祖,不想吃饭就不要来打扰我们!”随着怒吼,一拳将碍眼的人揍出门去。
哇!太可恶了,居然不让他吃饭!朱敬祖翻身跃回,抢回自己的饭碗猛扒。不就是多看几眼嘛,这也值得生气?他忽然又想到,人家也说过,恋爱中的人十之八九会变得不讲理……唉!
韩应天狠瞪他一眼,转头夹了口菜给看呆的钟灵儿,“灵儿,你吃,别管那个人。”
“哦。”灵儿自然乖乖听从。
饭后,韩应天即刻押着朱敬祖回药房,可怜朱公子连饭也没吃饱,依依不舍地抱着饭碗被他一路拖走。
钟灵儿收拾好餐桌,冲了壶茶送到药房,见他们又忙得昏天暗地,不敢打扰,在旁边做一些琐碎的辅助工作。
天色渐黑,韩应天泄气地将手上的笔掷了出去,烦躁地耙着头。他什么方法都试过了,还是不对路!
钟灵儿拾起地上的笔,放回案上,不忍心见到公子烦心的模样,“公子,想不到就不要勉强了,休息一下吧。”
“什么话?灵儿,你知道中了窆夜蛊有多严重吗?从今以后都要受凤凰教主控制了!”凤凰教主残暴阴毒,成为她的属下结果会怎么样可想而知。
“也没有那么悲观。”朱敬祖认真地帮他们想办法,“对了,灵儿这么乖巧,说不定可以得到凤凰教主的喜欢,她老人家一高兴立灵儿为下一任教主,不就可以传承到母蛊,平安地活到老死?”
白痴!韩应天连唾弃他都不屑,径自梳抚着灵儿的长发,借她清灵的气息来消除烦躁。
“成为教主就可以不受控制了吗?”钟灵儿对所谓的窆夜蛊一知半解。
“成为教主时,也就接受了上一任教主传下来的母蛊,拥有母蛊当然不再受控制。”韩应天也详细考虑过母蛊之间的传承,可是灵儿的性命掌握在凤凰教主手上,他无法逼迫她将母蛊移到灵儿身上。
“哦,就是说身上的子蛊会变成母蛊吗?”钟灵儿照着他的话推理。
韩应天的手顿住,对呀!新任的教主身上的子蛊是怎么变成母蛊的,旧任教主将母蛊连同全身功力传给她时,原先的子蛊会起什么变化?怎样与外来的母蛊相融的?
这倒是条新思路!他兴奋地一拍手,站起身踱步。子母蛊之间的转化,就是破解窆夜蛊的关键!凤凰教主是怎样转移母蛊的?转移后,新教主身上的子蛊是消失还是同化成母蛊?如果子蛊可以被某种方法同化成母蛊的话……灵儿就可以不受控制了!
对!他以前的思考方向一直朝着化解子蛊或切断母蛊对子蛊的控制这些方面进行,竟没想到子蛊转变成母蛊的可能性!
蓦然又想到,凤凰教主和骷髅教主都是用各自的窆夜蛊来控制教众的,而两者同出一源,此两种窆夜蛊又有何关联呢?
“敬祖,你去帮我到骷髅教采几个人的血样回来!记得顺便也偷他们教主的一点血!”凤凰教和骷髅教既然同出一门,两种窆夜蛊也必然是同一物种,那么他们的母蛊之间的关联也是研究子蛊向母蛊转化的着手点。
“这么艰难的任务也不说声‘请’?没有礼貌!”朱敬祖嘟囔,可是已经站起身往外走了,看来应天想到了办法,事不宜迟,他今晚就去一趟。
韩应天仍然踱来踱去,不断往下深思。据说如果凤凰教主死了,即母蛊死亡,子蛊也会随之死亡。但如果出现两个母蛊呢?结果子蛊必定会出现混乱而无所适从,其宿主也会有危险。所以历代来母蛊只能传承,子蛊无法自行进化成母蛊。
但是,破解的关键就在这里:如果有办法使母蛊不是消失而是转化成子蛊,那么另一个合适的子蛊就有可能自行进化成新的母蛊。此外,凤凰教和骷髅教的窆夜蛊同出一源,那又是如何出现两个母蛊的?解开这个迷,也就能控制子母蛊之间的转化了!
韩应天蓦地转身抱住钟灵儿转圈,“灵儿,我有办法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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