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呀——你傻呀——”云涛鹤摇头叹息，苦笑连连。他怎么就会养了个这么傻的儿子呢……
飞遥啊……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云涛鹤，你走吧！”萧梦离突然冷声开口，语气冰冷道，“离开京城，离开轩辕王朝，永不准再踏入轩辕王朝半步！”
云涛鹤，放你一条生路，只因为飞遥临死前的乞求……
云涛鹤自嘲，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他失败了，就是失败了！他必须承担起失败的恶果，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和施舍！
“萧梦离，谢谢你……不过……我想不必了……”
萧梦离眸中寒光一闪，冷厉问：“你什么意思？！”
云涛鹤没有正面回答，他说：“我相信飞遥曾经告诉过你我之所以执意要慕荣家倒台的原因。这场政变，其实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裴沐瞳和尹清扬联手，轩辕王朝大半天下尽在他们掌握之中。一旦他们得势，掰倒慕荣家族将再无可能。相反慕荣俊恨我入骨，他一定会想办法对付我云家。为了自保，我也不得不兵行险着。
“其实我心中清楚，即使政变成功，执掌轩辕王朝政权也不会长久。裴沐瞳在临潼关的裴家军岂能放过我，再加上你在商界一呼百应的号召力，只要你号召轩辕王朝的商贾停止对京城的粮食供应，我们的胜利又岂能长久。”
“你知道我不会这样做的。”萧梦离说，“或许这样的手段便捷，却会连累京城数以万计的无辜百姓活活饿死。我虽然想赢，但是我要赢得光明正大，这种卑鄙的手段，萧梦离不屑去做！”
“的确！我所认识的萧梦离一直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云涛鹤自嘲，“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云丞相过喻了。梦离既非小人，亦非君子。梦离不敢自称所有行事都光明磊落，梦离只知道做人要对得起天地良心。”萧梦离目光灼灼坚定道，“我所认识的云丞相，虽然一心想报轩辕兰陵之仇，却心系天下百姓，绝对不会把轩辕王朝拖入水深火热之中。”
云涛鹤垂眸，低语：“云某惭愧！今日局面是我一手造成，就连飞遥……也是我间接害死……”
提起云飞遥，萧梦离的心沉了下去，片刻无语。
殿外传来的打斗声渐渐平息，裴沐瞳估摸着皇宫内的逆党基本上已经清理完毕。他对云涛鹤说：“云丞相，沐瞳虽然敬重你的为人，但此事终需有人交待！既然飞遥遗言只求梦离放过你，我也不想违背飞遥生前意愿。云丞相，我会对外宣布你已被我击毙，你走吧！”
“趁尹清扬还没有入宫，你快走吧……”
云涛鹤抬头看向裴沐瞳和萧梦离，二人正用同样正重的目光看着他。云涛鹤心中微暖，却更感自责。
他说：“云某叛国逆民，全是我疚由自取，不怪任何人。裴沐瞳、萧梦离，我只求你们，答应我这个将死之人最后一个请求——放过我的子女和家人！”
萧梦离浑身微颤，不可置信盯着云涛鹤。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开口。
裴沐瞳凝眉，沉重道：“云丞相何意？既然答应放过云丞相，自然也不会为难云丞相的家人。只要他们离开轩辕王朝，终身不再归国，沐瞳只会当作他们全部已经死了。”
“裴沐瞳一言九鼎，有你此言，云某余愿足矣。”
裴沐瞳不语，萧梦离激动道：“云丞相，不要做傻事，不要让飞遥在九泉之下也不安心！”
云涛鹤露出一抹洞悉世情的惨淡笑容，他说：“你以为我就这样离开，就能够平安渡过余生吗？我太了解慕荣家的人了……他们有仇必报，暇疵必究。
“慕荣俊死了……慕荣尔雅也死了……尹清扬还活着！即使你们放过我，他也绝对不会放过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就算要追一辈子，他也一定要找我报仇！与其一辈子活在被追杀的恐惧中，我宁愿此时此刻就在这里了结。”
裴沐瞳静默。他不得不承认，云涛鹤的眼睛是雪亮的，终究还是他看得分明。他说的对，即使他们愿意放他一条活路，尹清扬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云涛鹤杀了慕荣俊，害死了慕荣尔雅，尹清扬必定会要他血债血偿！
糟了！尹清扬率兵去了秦王府！凭尹清扬的性格，他必须会血洗秦王府！那么他会不会顺便也去丞相府……
糟糕！
裴沐瞳眸光一黯，转身对中庭里正在清扫战场的裴家军兵丁厉喝，“洛非云——”
“末将在——”
一声响亮的回应，身穿澄亮铠甲的洛非云小跑到裴沐瞳面前，立正，行礼，朗声问：“将军，有何吩咐？”
裴沐瞳说：“你马上率烈焰骑赶往丞相府，一定要保证云丞相的妻妾儿女平安。然后派人护送他们出城，从此远离轩辕王朝国土……”
洛非云目露疑惑，不解询问：“远离轩辕王朝国土，那就是送去哪里？”
裴沐瞳想了想，说：“就凤翔国吧。我稍后会修书给裴月涛，告诉他这件事情，请他代为处理。”
“是！”
洛非云领命，马上去办。
看到洛非云行色匆匆，萧梦离问：“沐瞳，你是担心尹清扬……”
裴沐瞳目光凝重点点头，转向云涛鹤，只见云涛鹤露出一副听天由命的超然神态，他神色平静对裴沐瞳说：“裴将军，谢谢你！”
“不必相谢，这是我答应你的事情！”裴沐瞳说。
“要不……”萧梦离眨眼，对云涛鹤说，“要不你跟洛非云一起走……有洛非云在，他一定能保你平安……”
云涛鹤摇头，淡笑，“不必了！政变必须有人站出来承担这个责任，这场风波因我而起……我知道该怎么做。”
萧梦离垂眸，目露忧伤。
对不起……
飞遥……
这一回……
我恐怕要违背对你的承诺了……
天空中似乎传来云飞遥含笑温柔的回应：没关系的，梦儿！这是父亲自己的选择，我尊重父亲的决定！同时，我要感谢你！
飞遥……
“裴将军！”云涛鹤又道，“临死之前，云某尚有一言忠告。”
裴沐瞳礼貌道：“云丞相请说。”
云涛鹤说：“裴将军一定听说过功高盖主这句话。以裴家军十万兵力解京城四十万大军之围，裴将军今日一战，名垂青史。然裴将军虽有虎将之才，却不懂政治。任何一个统治者都无法容忍功高盖主者存在。
“轩辕忆梦虽然年幼，然而作为辅政大臣的尹清扬却相当清楚这一点。尹清扬此人心胸狭隘，表里不一，阴险狡诈。如今，他要利用裴将军，自然与裴将军称兄道弟。等天下大定之后，尹清扬必然会对裴将军下手！还请裴将军早谋良策！”
“多谢云丞相提醒。”裴沐瞳笑笑，道，“沐瞳早已厌倦当官，正想押解归田呢！如今，天下大定，正是最好的时机！等沐瞳办完要办的事情，自会回宫向皇帝请辞！”
“裴将军心思缜密，已有应对之策，是云某多虑了。”
“不！沐瞳多谢云丞相提醒！”
一旁的萧梦离插口道，“押解归田？沐瞳呀，你真的会解散裴家军吗？如果你解散了裴家军，将来谁来守土卫疆？如果你不解散裴家军，尹清扬又岂会信得过你？”
这真是一个自相矛盾的命题啊……这样也不是，那样也不是……
裴沐瞳淡笑道：“梦离，你说的对！作为一个君主，为了边疆太平，他需要我这样的将领存在；作为一个统治者，为了个人皇权稳健，他又容不下我这样功高盖主的人！这，的确是一个相互矛盾的命题！”
“那么，沐瞳，你打算……”
“梦离，你还记得羽儿吗？”
羽儿？！
怔忡，萧梦离顿时明白了。
羽儿本为上仙，自然不可能长留人间。裴沐瞳的意思是，他将会放下这里的一切与羽儿归隐天庭吗？
也是啊……
只要裴沐瞳上了天庭，又有谁人能够奈他何？！
顿了顿，裴沐瞳问：“云丞相，沐瞳有一事请教。”
“裴将军是想问羽儿姑娘吧？”
裴沐瞳刚才提起羽儿时，云涛鹤便猜到了。轻叹一口气，他说：“羽儿姑娘被仇千立带走了，连同秦蔚晴和浪淘沙一起……”
“什么？！”萧梦离惊愕低呼，“就连蔚晴和浪师傅也一起……”
一旁的夜歌插口，“还有雨落扬和酒师傅……他们也跟去了……”
萧梦离“……”
靠！雨落扬你这个大白痴！你当去天机国是度假吗？你这么白痴跟去干嘛！
耳边，似乎传来雨落扬嚣张的回答：“人家生死也要跟秦蔚晴在一起！”
萧梦离“……”
靠！有私情！绝对有私情！
夜歌猜测道：“大概落扬和酒师傅想去救蔚晴和浪师傅……”
萧梦离不解询问：“仇千立为什么要带走他们？！”
云涛鹤摇头，坦诚，“个中原因我并不清楚，当初仇千立提出助我夺宫之时，唯一的要求就是——他要羽儿姑娘！然后，当他来到龙镶宫，看到秦蔚晴和浪淘沙时，他突然冷笑两声，沉声说：这两个人我带走了！”
萧梦离“……”
“你知道仇千立将羽儿带去哪里了吗？”裴沐瞳紧张地询问。
云涛鹤回答：“应该是天机国的京都皇宫。具体位置……我并不清楚。”
“京都皇宫？”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他会去救她！他一定会救出她的！
裴沐瞳转念又问：“洛霁楠呢？云丞相可有看见他？”
云涛鹤摇头，说：“不见。在政变前几日，我已不见洛霁楠踪影。”
这么说……
洛霁楠是在云涛鹤和秦王爷政变之前离开的？当时羽儿的伤势已经好了吗？他为什么要突然离开？
该死！TMD你个神出鬼没的洛霁楠！你不乖乖呆在皇宫里保护羽儿，到处乱跑干什么！羽儿若然有个什么万一，我TMD绝对不会放过你！
可恶——
气死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