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别听那些个有的没的。你要是嫌自己过得太富足，就赶紧滚蛋，别整天一副老子欠你八百万的德行。”慕爸恼羞成怒，根本不往慕长赫话题上引，他现在不想提那件事。
并且，时间过得太久远，那个人到底在不在世上也很难说了。
“行，就当我不知道。”慕长赫勾唇，笑容讽刺，“不过爷爷的话我也带到了，你听不听是你的事儿。”
慕少冷听得糊里糊涂，自己亲爹和亲弟弟在打着什么哑谜，怎么听起来像是他爸爸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儿。
搞笑呢，慕爸做了一辈子慈善，每年帮了多少人，都是低调不留名。
“长赫，怎么说话呢，下来给爸爸道歉。”慕少冷给慕长赫递了个眼神，希望他顺着梯子往下爬。
都是一家人，闹什么闹。
慕长赫看慕少冷也不会多顺眼，他冷哼一声：“我是不会说话，就你慕少冷会说话。骗的几个小妞围着你团团转，花花公子的日子过得好吧？也不怕搞出什么私生子的事儿给家里丢人。”
慕长赫就跟吃了炮仗一样，逮谁咬谁，他心情不好，情场上的事儿不仅没进展，还被他妈搞砸了。爷爷又跟他讲了那么一个秘密，他在国外长大，从来直来直去的，猛地一抗起这些压力和重担，就压得喘不过来气儿了。
无名火，就冲着周边人。
可能也是因为叛逆期地晚吧。
慕少冷不悦，他好心帮自己弟弟，怎么反过来被吞了一口，东郭先生和狼啊。
臭小子是专门跟他作对？
就为了一个苏小希。
呵呵，真会招男人。
“说话要讲究证据，长赫，你心情不好就去找个合理的途径，别枪口对着自己人。为了一个你不能肖想的女人，犯得着对爸爸和我这样说话？”慕少冷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儿不是滋味，自己的老婆哪怕不喜欢，也容不得别的男人觊觎，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亲弟弟。
然而，话一出口，慕少冷就有点后悔，这话简直是故意糟践苏小希在慕爸眼前的形象。
慕长赫又烦又燥，他就不明白了，他哥到底哪里好，让苏小希就是愿意跟着。
这不，本来家里就不大认可苏小希的地位，他哥又说出这一番话，他爸不得恨死苏小希。
“哥，你也说了，心情不好别枪口对自己人。好歹一夜夫妻百夜恩，苏小希跟着你时间也不短了，你俩是领过证的合法夫妻，这样随意诬陷我和苏小希，是不是太过了？”慕长赫喜欢直来直往，他看上的人就是不允许别人说坏话。
尤其是，他的亲哥哥慕少冷。
慕爸刚才想着之前的事，神情就没好过。
兄弟俩在他耳边嗡嗡嗡的吵架斗嘴，他不拿出家长的尊严就对不起一家之主的地位。
“你俩都给我闭嘴，现在，到我书房里来。”扔下一句话，苏爸就转身进了书房。
慕母还在洗漱间给自己的脸做简单护理，她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这张脸，因此外面父子三人的争执，她是一点儿没参与不说，还一点儿都不知道。
等慕母出来的时候，发现父子三人都没出来，才发觉不对劲儿。
怎么了这是？
慕爸坐在大办工作后面的老板椅里，慕少冷和慕长赫分别坐在两边，就跟故意敌对似的。
一个坐在靠窗的竹编椅子里，耳朵上的钻石水晶闪亮亮点晃眼。一个坐在沙发上，五指习惯性地叩击着沙发手。
三个人的脸上都不是好情绪。
“你俩谁先交代？”慕爸沉声问道，当年慕少冷娶苏小希的事情他知道。
说实话，慕爸看不上苏小希，夜店里出来的能有几个好的，就算是考上了名校，就能洗白？配慕少冷，太差劲了。
要不是慕少冷自己拿了户口本去领了结婚证，他根本就不会松口。
不过，直到现在，慕爸也没有打算见见苏小希这个长媳。
恋爱冲昏头就会有冲动举动，谁知道最后谁是慕家长媳呢。
“没什么，爸爸，就是那天小希来公司送饭，赶巧碰上了同坐电梯的长赫，两个人只是打了声招呼。”慕少冷又恢复一贯的严肃冷静，他虽然不喜欢有心机的苏小希，但是真的没必要对她赶尽杀绝。
要是真让爸妈知晓自己的亲弟弟喜欢苏小希，那对苏小希就是灭顶之灾。
慕长赫挑了眉眼，勾着唇，慕少冷能这样说，他也就放个心，互相给个面子。
至于苏小希，他是势在必得的。
“公司有员工餐，送什么饭？”慕爸非常不悦，无法理解这个出身差、家庭环境也不好的长媳，“要真是打个招呼，长赫刚才那话说得就过了。你最近是又交了新女朋友？何家那边怎么说？”
还没等慕少冷回答，慕长赫就轻启薄唇，辛辣又讽刺：“原配还在呢，就跟前女友旧情复燃，打得火热。要是爷爷知道了，不得气得立马回国。”
慕少冷之前跟何楚雪说的没错，慕家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家庭。
这是因为，慕老爷子的身世有那么点儿不同寻常。慕老爷子的父族母族都是大族，可慕老爷子的母亲庾氏做为正室不得丈夫的心，最后一气之下带着慕老爷子回了娘家。
后来，朝代更替，庾家就转移了产业，奔赴海外，慕老爷子也就随着母亲一起在国外生活。
由于自己身世和感念母亲的不容易，慕老爷子严令子孙不得做出对妻子不尊重的事儿，更不能婚内出轨，更别提搞出私生子。
慕长赫嘟囔着：“人家小两口那是情趣，不就一顿饭，你还要戴着有色眼镜去挑剔。怎么不去看看何楚雪处在什么位置？我哥还没离婚呢，就纵容着去跟何楚雪暧昧，呵呵。”
慕爸一听慕长赫的话，当即拍了桌子，他还没死呢，这兔崽子蹬鼻子上脸，管东管西。
“苏小希就不是慕家承认的儿媳，你哥怎么做有我和你妈看着呢，你操什么心。何家怎么了，门当户对，我看他家小雪就不错，年轻有为还有教养。”
“是呀，有教养，太有教养了，赶着给我哥当外室做小三儿。”慕长赫吊儿郎当的，晃动着脖子前的金链子，话音一转，突然就说了后面那句话，“爸，你先别生气，要不我给你端盆水？”
“端水干嘛？”慕爸的话语被打断，懵了一下，打什么水？
慕少冷却是听懂了慕长赫的话外音，他面上依旧是深沉的严肃，眸子里却是笑意，还有一抹不赞同。
他这个弟弟呀，插科打诨的功夫越来越深了。
打盆水，不就是让他爸好好擦亮眼睛吗。
谁知慕长赫突然就把话头引到了他身上，笑容贼贼的带着邪恶：“哥，别绷着脸，弟弟端水的时候忘不了你。眼睛没蒙蔽了，就用心去看看。哥你是不是忘了，在苏小希嫁过来之前，你跟何楚雪的那件事儿？”
慕少冷就笑不出来了。
冷凝着表情，宛若冰霜，慕长赫是想做什么。
慕爸一听，如何不知晓慕长赫肚子里卖的什么药。
那件事指的是何楚雪曾经在订婚宴上给慕少冷难堪，当时两家也闹得很不愉快，不过后来何家专程登门致歉。
男人嘛，有什么吃亏的。
再说，那时候孩子们年纪小，做出的事情不成熟，还计较什么。
要都扒着以前的账，还过不过下去了！
“我看你今儿就给闭嘴，别张口说话！长赫你先出去吃饭，你弟弟今儿皮痒，我不抽他就不是他老子。”慕爸冷厉着脸，冲着慕长赫教训道：“小兔崽子，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都白教你了！”
慕长赫不为所动，他就是叛逆，就是任性，怎么着了。
“你什么时候教过，我一出生，就把我扔到了国外。现在说教我了，怎么教了？爸，我喊你一声爸是因为咱们血缘上的关系，但是请不要拿你那套管教下属的手段来对付我。这不民主！”
慕少冷起身，既然他弟自己作死欠抽，他也不管了。
不过，刚才慕长赫说得是什么事儿，他怎么就不知道？
起身，离开，门还没关上。
慕长赫就嗷嗷地冲了出来，不过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忽然对着慕长赫冷冷一笑：“你要是娶何楚雪那个女人就趁早放了苏小希，别霸占着耽误她青春，女人耗不起！”
慕少冷忍不住反唇讥讽：“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我就是不要她，也轮不到你接盘。”
两人两看两生厌。
就跟小时候的每一次见面一样，都是不愉快地分开。
慕爸这时喘着粗气，拍着自己心口。
“老了老了，果然是不中用了。”
感慨着，他的手就放在了左下第一个抽屉，多少年没有打开过了。
慕爸的神色莫名地哀伤，还有不加掩饰的羞惭和愧疚，已经泛老的手哆嗦着打开了抽屉，里面是一个文件夹。
拿出来，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慕爸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拿出了三样东西——一份契约、一份领养书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民国风服饰的女人，她绑着大辫子，笑容甜美，一双新月眼就像夜间天边的亮光，照亮人心底最不堪的阴霾。
这个美丽有富有民国气息的美丽女人，是慕振海自小都在呵护的梦——庾瑶。
“庾瑶小姐，你现在到底在哪里？海哥是真的后悔了。”慕爸也就是慕振海，他手指一直盘旋在照片上方，不敢触碰，那是一场梦，绮丽繁复的梦。
梦里的庾瑶小姐总是在玫瑰庄园里，坐在满是花朵的秋千上，快乐的笑声仿若银铃，清脆的传遍整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