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云就是故意的,凤二夫人掌家,那么什么事都得她点头才行。
于是今天要买食材,明天要买药材,后天要买解闷的玩意儿,大后天想要把屋里的摆设换一换。
她就是不当家,却喜欢看着凤二夫人忙得团团转,自然就没心思再放在怎么对凤乾辰下手。
苏怀云还嫌不够,让莲姝找庆元小心打听,只管给凤二夫人添麻烦就好。
庆元是个厉害的,笼络了不少家生子。
他出手大方,又是个会说话的,这些家生子给捧得飘飘然,自然把庆元当亲兄弟一样,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庆元很快就打听到不少关于凤二夫人的隐秘事,却没有多少证据,感觉像是下人胡乱猜测的。
莲姝听了一耳朵,回来禀报苏怀云的时候都有些迟疑:“说是后院的水井突然封了,是伺候凤二夫人的一个大丫鬟家里出了事,这才想不开跳进去的。不得已,凤二夫人这才让人封了井。下人却说这丫鬟生得好,凤二老爷多看了几眼,这才会出事的,指不定就是凤二夫人让人动的手,但是谁都没证据,此事不了了之,约莫也有一年半载了。”
苏怀云挑眉,笑道:“无风不起浪,就算是假的,上百上千个人说了,自然就成了真的。庆元若是跟外头的茶楼和酒馆有关系,不妨借故跟他们提一提此事。当然,隐去凤二夫人的身份,含糊些就好。”
想来庆元也该明白她的用意,半遮半掩最是让人浮想联翩。
若是加上说书先生添油加醋,夸大其词,很是让人心痒痒的,自然想要一探究竟。
偏偏高门大户里戒备森严,平头百姓想要打听什么都难。
忽然有人传出这样的谣言来,不管真假,私底下议论一番,当作是茶余饭后解闷的玩意儿,倒也是不错的。
一个两个都不敢在面上张扬,殊不知这样公开的秘密,才是最容易人尽皆知的。
莲姝应了,回头跟庆元一说,后者自然是拍胸口应下的:“让夫人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他跟着苏老爷几年,自然认识不少人,这点小事简直是轻而易举。
见庆元神色有异,莲姝忍不住追问一番,这才知道蒋家出事了。
她自然没瞒着苏怀云,一五一十地说了。
苏怀云有些惊讶:“蒋老爷贪墨银两,被送到地牢去了?”
“是,据说从蒋家主院抬出了七八口箱子,一个足足有一臂宽两臂长,里面全是沉甸甸的金条。”
莲姝颇为幸灾乐祸,蒋老爷出事,蒋家必然受连累。
想到那个负心汉蒋睿晟,还有不要脸的路娇娇就要倒霉了,她比苏怀云还要高兴。
“听闻是蒋老爷的学生大义灭亲,亲自告知府衙,不然蒋老爷如今还逍遥在外呢。”
苏怀云摇头,只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蒋老爷怕是得罪了岳家,这是借着此事发作了。”
不过蒋老爷贪墨兴许是真的,如今岳家也只算是把罪证让人抬出来,光明正大治蒋老爷的罪:“想必蒋家费劲心思,也没能把蒋老爷救出来?”
“夫人料事如神,的确如此。蒋家几乎都掏空了,也就蒋少爷进地牢见了蒋老爷一面,仅此而已。”莲姝心下冷笑,蒋家也有今天了,落得如此田地,都是咎由自取罢了。
“掏空了蒋家上下,只见了一面?”苏怀云再次摇头,说没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让蒋老爷陷入泥潭里根本出不来,她是不信的。
不过如此也好,也不必自己费心去对付蒋家了。
“蒋家这回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怕是要开始败了。”
“可不就是,蒋老爷也是的,年纪不小却还祸害别家的姑娘。动了不该动的人,他也早就该想到有今天了。”莲姝摇摇头,对蒋老爷没半点同情。
苏怀云还以为蒋家出事,她只要在一旁看戏就好了,谁知道这把火居然烧到自己身上来。
没几天的功夫,莲媛就皱着眉头来禀报道:“夫人,蒋少夫人在温国公府外跪着,痛哭流涕求着夫人帮忙救蒋家?”
“蒋少夫人?”苏怀云想了想,才明白说的是路娇娇:“她该去苏府才是,怎么求到温国公府来了?”
莲姝撇撇嘴,答道:“还不是温国公府家大业大,比苏府来头大,能救出蒋家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再说,奴婢觉得苏老爷恨不能离蒋家远远的,哪里会沾手这麻烦事?没得出手帮忙,最后沾了一身腥,可不就得不偿失了?”
这还真是苏老爷的为人,有利可图的时候就巴巴贴上,出了事那是比谁都跑得要快,哪里会管蒋家的死活?
“居然是路娇娇来了,蒋少爷呢?”苏怀云看向莲媛,不由问道。
莲媛摇头,答道:“蒋少爷没来,来的只有蒋少夫人一个。想必蒋少爷也知道自己没脸再来求夫人,蒋少夫人却是走投无路,这才不得不求到这里来的。”
“那我们只管不知道就好,让她继续在大门嚷嚷吧。”苏怀云懒得见路娇娇,两人没什么交情,更别提是什么姊妹请了。
这时候连苏老爷都不愿意沾手,难道她就乐意吗?
如今苏怀云是凤家的夫人,跟蒋府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非亲非故,她为什么要救蒋家?
莲玉皱着眉头,犹豫地道:“蒋少夫人在门口大吵大闹,引来不少人围观。若是说了什么中伤夫人的话,岂不是对夫人的名声有碍?”
“我出去见她,才是坏了名声。蒋少夫人哪里会见得我好,就算没能求着我帮蒋家,也不会让我在温国公府逍遥着。她胡言乱语倒是无妨,反正我听不见。她再是说得跟真的一样,无凭无据的,谁又会信?”苏怀云很是不以为然,却见凤乾辰走了出来,对她笑了笑。
“夫人此话差矣,之前不是曾说,有些话说了千百遍,听着的人很容易就当了真?”
苏怀云一怔,皱眉道:“我若是出去,只怕她说的话更难听,徒增难堪罢了。倒不如让她在大门口唱独角戏,我没出去,她这台戏唱得没意思,终究会放弃的。”
“为夫倒不是这么认为的,狗急跳墙,蒋少夫人若是铁了心要把夫人拖下水,就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凤乾辰微微摇头,又道:“让蒋少夫人在温国公府门口大吵大嚷总不是办法,夫人出去应付也不好,倒不如让为夫出去会一会她。”
“她一个女流之辈,夫君出去应对,倒像是要欺负弱女子了。”苏怀云挑眉,难得打趣他,却也不希望凤乾辰卷进来。
路娇娇如今的确是狗急跳墙,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谁知道会做出什么破罐子破摔的事情来?
她想了想,歪着头道:“府里掌家的是凤二夫人,此事自然由她出面解决最好,夫君说呢?”
凤乾辰一笑,知道苏怀云就是想看凤二夫人不痛快:“夫人就不怕二夫人见蒋少夫人可怜,让她进来跟夫人倾诉哀肠,好全了这姊妹一场?”
“二夫人又不是傻的,要是让蒋少夫人进府来,那就是摆明跟蒋家扯上关系。谁都打算跟蒋家彻底撇清干系,温国公府巴巴贴上去,若是被人以为两家之间有来往,岂不是祸水东流,沾了一身麻烦,恐怕跳进黄河里也是洗不清了。”
凤二夫人聪明得很,自然不会让温国公府跟蒋家沾上关系。
那么打发掉路娇娇,就很有必要了。
“你我不好出面,让凤二夫人去头疼就好。”苏怀云说完,直接带着莲媛去见凤二夫人。
凤二夫人听了她的来意,有些错愕道:“蒋少夫人到底是苏家出去的,侄媳妇去劝一劝就罢了,我若是出去见她,说的话蒋少夫人未必能听进去。”
“长辈的话蒋少夫人必定能听进去的,我在苏府的时候就跟这个妹妹并不亲近,若是出去,恐怕也没能劝着她离开。”苏怀云感慨一声,又道:“蒋少夫人如今因为蒋老爷进了地牢的关系,瞧着似是有些癫狂。若是胡言乱语,想着蒋家倒霉,不如扯着别家一起倒霉,把事情闹得更大更凶或许有一线生机的念头,温国公府恐怕要沾上麻烦的。”
凤二夫人一听,打发掉伺候的下人,低声问道:“可是蒋家的事有什么牵扯?”
苏怀云也压低声音,答道:“具体的事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蒋老爷跟岳家大姑娘一见如故,很是单独见过几面。”
她说得含糊,凤二夫人哪里能听不出来?
凤二夫人真没想到蒋老爷如此胆大,竟然敢沾染岳大姑娘?
岳家是什么门户,哪里是一个有妇之夫能玷污的?
为了脸面,蒋老爷必定不能留下了。
但是又不能牵扯到岳家身上,这才辗转曲折,只怕岳家收买了蒋老爷的身边人,这才上演了一出大义灭亲指认蒋老爷受贿的一出戏来。
若非苏怀云提起,凤二夫人也不会料想到这其中的关节。
岳家未必想要牵扯别人,可是谁对蒋家伸出援手,那么他们心里不痛快,必然也不会客气。
温国公府再厉害,却也不敢跟岳府硬碰硬的。
凤二夫人心下琢磨着,的确该尽早打发掉路娇娇这个麻烦才是。
不然她一直在温国公府大门口吵闹,岳家会不会想蒋府跟他们之间也有瓜葛?
“此事可大可小,确实该走一趟。”凤二夫人应下了此事,的确苏怀云出去惹怒了路娇娇,谁知道这位蒋少夫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两人在苏府的时候关系就不怎么好,路娇娇一口咬定苏怀云跟蒋家有牵扯,那么温国公府也得被拖下水,这不是凤二夫人想要看见的。
“那么就有劳二婶了,”苏怀云轻轻叹气,又道:“蒋少夫人以前在苏府的时候脾气就不怎么好,还请二婶多担待些才是。”
她特意提醒一番,也算得上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