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罪?”苏怀云没想到王秀咏处心积虑要逃跑,最后居然被人绑到府衙去了,直接丢进牢狱跟苏老爷作伴:“那么,她是跟爹同一个下场了?”
苏老爷以为咬出王秀咏来,自己能够从轻发落。
最多说他耳根软,对一个后院妇人言听计从,传出去名声有损。但是能保住性命,这就足够了。
谁知道皇帝铁了心要整治苏老爷,哪里会让他轻易脱身?
把自家夫人咬进来,只会让皇帝对苏老爷更加不喜。
一个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不放过的,这心能好得去哪里,估计就是黑的!
不过苏老爷矢口否认,嘴巴严实,也掏不出什么来。
王秀咏之前被吓破胆,又被人送到府衙来,她很可能就是突破之处,官差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
官差把人送进牢房前,就事先把苏老爷的话转述了一遍。
王秀咏跟苏老爷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哪里会不了解他的性子。
这次会把她拖下水,让王秀咏一听就立刻信了个十成十。
她咬牙切齿,这个男人死就死了,还要拖着自己一起死。
只是苏老爷如今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想要让她替罪,简直是异想天开。
王秀咏眼珠子一转,想到自己却很可能脱身,顿时心下大定。
官差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直接把她送到苏老爷的牢房对面。
苏老爷一看见王秀咏就破口大骂,说的话怎么难听怎么说,简直是恨之入骨,恨不能扑过去把她给撕个粉碎。
王秀咏听得冷笑,知道这男人是故意做戏给官差看的,未必不是真心话:“老爷还是省省心,想着以后该怎么跟阎罗王说话。若是没说真话,阎罗王却是要拔人舌头的。”
她瞥了眼苏老爷,仿佛已经能看见苏老爷被人拔掉舌头的情景。
苏老爷一噎,见官差走了,这才好声好气哄着王秀咏。
可惜王秀咏早就把他看穿了,闭上眼也不搭理。
苏老爷说得无趣,最后只能摸着鼻子不吭声了。
官差把人丢进来就像是遗忘了一样,苏老爷越发坐立不安了。
甚至忘了给他们送饭,苏老爷饿得不行,哪里有受过这罪,整个人瘦了一圈。
直到三天后,苏老爷以为自己就要饿死了,官差才带着饭菜过来,却问起大夫人的事:“苏大人要是认认真真回话,这饭菜就是你的。这是六味楼的大厨做的饭菜,二两银子才一盘菜,就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到,却要便宜了苏大人的。”
苏老爷早就饿得两眼昏花,看见饭菜眼珠子一动不动的,恨不能扑过去抢食:“大夫人死得早,从来没提起过海路图的事。不是有人发现对牌,我根本不知情。”
官差并不信,看向了王秀咏,后者也是茫然地摇头:“要是早有这海路图,我们夫妻二人早就献给皇上了,哪里会私藏着,还不见光?”
这话官差却是信的,真有了海路图在手里,就算自己用不了,变卖出去都是一大笔的银钱,哪里就这么放着?
苏府有多好银钱,都是查封过的。
苏老爷挥霍了大半,王秀咏私藏了小半,余下真没多少了。
王秀咏免力支撑着苏府,若是有这么一大笔钱,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你们也算是知情不报,皇上如何能不震怒?”国库空虚,缺的就是银钱。毕竟天灾频密,国库频频打开,总有用完的时候。要是苏老爷早些发现海路图献上去,指不定能保住一条性命。
苏老爷慢慢把目光从饭菜上移开,忽然抓住牢狱的栅栏嚷嚷道:“海路图既然在大丫头手里,她肯定知道的。大丫头一直没说,隐瞒不报,你们也该把她抓起来,怎么就抓我们两个?”
这是连死都要把亲生女儿拖下水,果真够狠毒的。
官差可是听说大夫人是被苏老爷活活气死的,后来匆忙下葬,对外说她是得了急病去的。
留下的大女儿在府里过的什么日子,明眼人想想就知道。
王秀咏对苏怀云的确不错,却是表面不错罢了。
若是亲生女儿,哪里就不好好管教?
对待苏怀云,却是跟养狗儿一样,要什么给什么,喜欢的时候逗弄一番,不喜欢的时候就冷落着,丝毫没把她当人看。
好不容易苏怀云出嫁了,还嫁去高门大户的温国公府。
路娇娇去温国公府闹腾的事,几乎是人尽皆知了。
如今苏老爷还要把苏怀云牵扯进来,官差冷笑着道:“连枕边人都不清楚,大夫人死的时候,苏大姑娘才几岁,哪里可能知情?小的劝苏老爷,知道什么就赶紧说,不然错过了,可就没机会再开口了。”
他把饭菜留下,却放在离栅栏最远的地方。
苏老爷只能看着,胳膊却怎么也够不到,简直是戏耍人。
偏偏他饿得眼睛都红了,闻着扑面而来的饭菜香味,拼命伸手从栅栏的缝隙向外勾。
那丑态就连王秀咏都要看不下去,撇开脸闭上眼当看不见算了。
牢狱里的事,很快就传到凤乾辰的耳边,他也没隐瞒,一五一十告诉了苏怀云:“夫人想去见苏大人最后一面吗?”
“看来他是无法脱身,皇上铁了心要拿他来杀鸡儆猴?”苏怀云摇摇头,答道:“我不打算去见他,见了也没什么用处。”
她对苏老爷早就心寒了,尤其已经看见了结局,何必再去牢狱里看苏老爷凄惨的模样?
到时候苏老爷的丑态,恐怕会让苏怀云觉得瞎了眼。
“不见也好,”凤乾辰并不在意,问一问,不过是看看苏怀云对苏老爷是否还有期待在。
若是苏怀云犹豫,他或许会试着出手帮苏老爷一把。
死罪可逃,活罪却就难了。
不过在凤乾辰看来,苏老爷就这么死了,实在是便宜了他,倒不如受些活罪,慢慢吃些苦头。
苏怀云知道王秀咏也被抓紧牢狱里,就跟苏老爷两两相厌,便看向他道:“这是夫君的手笔?”
不是凤乾辰,她实在想不到是谁会对王秀咏动手。
尤其放王秀咏逃出了苏府,在她以为自己已经逃出生天的时候把人捉回去。
这么恶趣味,除了凤乾辰,又会是谁?
凤乾辰对苏怀云眨眨眼,笑着应了:“不错,为夫想着她以为让夫人吃了不少苦头,怎么也得回报一二才是。苏夫人罪不至死,在牢狱里呆一阵子,等苏老爷被处决后,她恐怕就要被流放的。”
皇帝是打算把苏老爷拎出来杀鸡儆猴不假,却没打算连一个妇道人家都不放过。
而且苏老爷的话,皇帝是不信的。
苏老爷若是对王秀咏言听计从,苏府就不会落败至此了。
对女流之辈,皇帝也比较宽容,所以王秀咏死罪可逃,不过活罪就难了。
“只是苏府一倒,夫人在温国公府的处境就要微妙了。”凤乾辰握住苏怀云的柔荑,老夫人对她的出身原本就有些异议,如今苏老爷被问罪,苏怀云没了靠山,只怕府上的下人恐怕都会有些见风使舵。
苏怀云歪着头看他,笑道:“夫君会护着我的,我哪里需要担心?”
这番话让凤乾辰颇为受用,微微一笑:“夫人这般说,为夫必定尽心护着夫人才是。”
凤乾辰的猜测不错,温国公府的下人惯会看人下菜,送来的东西不比以前精细,也慢吞吞的,没以前那么勤快了。
莲玉看得跺脚,满脸不快:“夫人,这些下人怎么都要给些颜色看看才是,怎的这般怠慢人。”
苏怀云摆摆手,说道:“他们这是在试探夫君的态度,若是夫君对我不如以前,对这些事不吭声,他们就得变本加厉了。”
听得莲玉十分担心,看着莲媛和莲姝不在,小声问道:“姑爷知道此事后,可是跟夫人说了什么?若是姑爷想岔了,夫人在府里就得艰难了。”
莲媛和莲姝到底以前是凤乾辰手底下的,肯定会替他说话。
莲玉担心了几天,这会儿成她们二人不在,才敢对苏怀云说出心里话。
“我除了姓苏,跟苏府没什么瓜葛。当初夫君迎娶我的时候,早就该知道苏府会变成如今这样了,并没有出乎他意料之外。”凤乾辰也不需要借苏府的势,自然更加不在意苏家人如何的。
莲玉还想说什么,莲姝却进门道:“夫人,二夫人来了。”
莲玉有点心虚,没敢看莲姝,莲姝仿佛没听到莲玉跟苏怀云说的话,脸色丝毫没变。
苏怀云知道莲姝恐怕早就来了,只是躲在门外没敢吭声,免得莲玉尴尬。
她笑着起身把凤二夫人迎了进来,只是嘴角的笑容很淡:“什么风把忙碌的二夫人给吹来了,还真是稀客。”
凤二夫人落座后,拍了拍苏怀云的手背安慰道:“不就是听说了苏大人的事,我实在担心,便急急赶来了,侄媳妇也不必伤怀。嫁给大侄子,那就是温国公府的人,苏家的事牵扯不到侄媳妇的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