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老夫人一走,莲媛就提醒苏怀云道:“夫人,这位老夫人未必会善罢甘休。”
清茗郡主给翁家画的饼实在太大了,大到让人不能不心动。
翁老夫人亲自上门一趟,足见她对此事的重视,绝不会被苏怀云三言两语反驳就轻易放弃。
翁家这十几二十年来沾着温国公府的光,子孙都颇为出色,在朝里当官的就不少。
这些人手里有些权,再是不少人脉,若是一起对付苏怀云,恐怕她要招架不住的。
思及此,莲媛不由忧心忡忡。
苏怀云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摆摆手笑道:“那么在翁家下手之前,我们也跟着下手好了。”
听罢,莲媛急忙问道:“夫人打算怎么做?”
“也没什么,把翁老夫人今天上门的目的传出去。清茗郡主这么想要嫁给夫君,越是众所皆知,她越是得死心了。”想到皇后知道这个消息后的脸色,苏怀云都有些同情她了。
摊上清茗郡主这么一个惹事精,皇后不知道要在私底下收拾多少烂摊子。
莲媛明白她的意思,连忙出去布置了。
凤乾辰手底下的茶铺酒肆众多,不过打一声招呼,自是有人来慢慢把消息散播出去。
这不是第一回的,大家都熟能生巧,绝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消息仿佛突然有一天众所皆知,要查清楚究竟从何处开始,却是无从下手。
翁老夫人上门让苏怀云跟凤乾辰和离,再让凤乾辰娶清茗郡主,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有羡慕凤乾辰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也有嫉妒他空有容貌,娶了苏家姑娘不说,还勾走了清茗郡主的心,想要享齐人之福,也得看皇后乐不乐意,指不定还要惹怒皇帝。
有幸灾乐祸的,有等看好戏的,有准备落井下石的,更有在朝中冷嘲热讽的。
此事不过几天的功夫就闹得大了,至于苏怀云恶女的名声,倒是没什么人来谈论。
毕竟恶女的消息已经传了不少时日了,大家议论得差不多,如今倒是想要知道苏怀云对上清茗郡主,究竟谁能更胜一筹?
凤乾辰是不是能让这二女一起伺候一夫,不至于打起来,后院能不失火?
还是左右为难,凤乾辰最后恐怕还是会选身份更高的清茗郡主?
但是选了清茗郡主,凤乾辰的仕途也走到头了,实在是得不偿失。
只是成了驸马,以后荣华富贵就是不愁的。
翁老夫人听了府外的传言,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大发雷霆道:“怎会如此,必定是那野丫头对外传的消息,简直不把我翁家放在眼内。”
她最担心的是清茗郡主听到流言后,会不会迁怒于翁家?
此事还没办成,流言蜚语就传遍了整个京中。
清茗郡主原本只想私下谋划,逼着苏怀云退出,对外说苏怀云病死了,把人弄走,自己就能光明正大成为凤乾辰的正妻。
这下好了,事情还没办成,凤乾辰尚未答应,苏怀云也没弄死,大街小巷都知道这件事了。
她若是没嫁给凤乾辰,也没谁敢娶自己了。
清茗郡主气得砸了好几个瓷瓶,还没能消气,宫女都躲在门外瑟瑟发抖,不敢上前去,生怕被郡主迁怒:“饭桶,真是一群饭桶,查出究竟是谁在乱传流言,让府衙把人抓起来都砍了!”
大宫女鼓起勇气,不得不劝阻道:“郡主,府衙出了官差去抓人,只是找不到源头,也不能把所有人都杀了。”
茶楼酒肆都有人议论此事,总不能把知道的都杀了,那得杀多少人?
杀人总要罪名,若是议论一二就要被杀,这简直全无皇法。
皇帝要是知道了,清茗郡主再受宠也得被重罚。
关起来算是轻了,不然如何能堵住悠悠之口?
清茗郡主心里也明白刚才说的不过是气话罢了,想到翁老夫人没把事情办成,还闹大了,她就咬牙切齿:“派人去翁家,问一问翁老夫人究竟想做什么,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吗?”
大宫女应了,只是还没出宫就被御林军给赶了回来。
看见她回来了,清茗郡主还来不及发怒,就见皇后带着一群宫女浩浩荡荡地过来,急忙行礼道:“拜见娘娘。”
皇后在上首坐下,看着一地狼藉,皱眉道:“让人先别收回,都退下吧。”
大宫女领着殿内伺候的都退下去了,皇后看着清茗郡主,不悦道:“宫外议论纷纷,说是你要逼着凤夫人退让,把正房的位置让给你,是也不是?”
“我只是跟翁老夫人提了提,没想到她会宣扬出去,如今也是烦恼得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娘娘帮我把流言压下去可好?”清茗郡主看皇后的脸色一沉,就知道自己闯祸了,自然把事情都推到翁老夫人的身上。“
”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翁老夫人这般好了?还把此事告诉她,想要她帮忙吗?“皇后冷笑一声,又道:“上回禁足,恐怕你还没反省。这次继续面壁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闻言,清茗郡主顿时急了,眼圈一红道:“娘娘该知道我对凤大人痴心一片,那个苏家的丫头传出恶女的名声,对凤大人也是极为不利的。为心疼凤大人,不想苏家丫头连累了他。又对他仰慕得紧,有什么不对的?”
皇后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是执迷不悟。皇上提拔了凤大人,自然是想要重用他的。你若是嫁给他,凤大人就不能再往上走了。皇上要用他,自然有他的能耐。如今你想坏了皇上的好事,毁了他手上的能用之人,想过天子一怒,就算你是郡主也未必会从轻发落?”
清茗郡主哆嗦了一下,皇帝平日慈祥得很,但是发起怒来,却是轻飘飘就杀了不知道多少人。
记得当年科举舞弊案,牵连甚大,皇帝直接推出午门斩首的足足有三百人。
血流成河,午门前那一块地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清茗郡主好奇去看过一次,足足做了半个月的噩梦,如今想起来脸色都刷白了。
皇后皱着眉头,对她实在失望透顶。不聪慧就算了,还任性妄为:“这事我已经告知了皇上,以后会如何,就由皇上来定夺。”
“娘娘,请娘娘在皇上面前求情……”清茗郡主这才算是怕了,跪在皇后跟前,眼圈一红,转眼就泪流满面。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有嬷嬷把清茗郡主架起,直接送去内殿关上,这段时日是别想再出来了。
皇后听着清茗郡主一路哭喊的声音,只觉得头疼,揉着额角回去寝殿,看见桌前的明黄急忙行礼:“皇上怎的来了,也没让人去知会我一声,好赶紧回来。”
“不妨事,”皇帝摆摆手,示意皇后落座:“去看清茗了?”
“是,她这丫头不懂事,给皇上惹来不少麻烦,又连累了凤大人,还有凤夫人,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是我管教无方。”皇后急忙告罪,又深深叹了口气:“暂时让她禁足,却不是好法子。”
等放出来,不知道清茗郡主又想什么馊主意,皇后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了。
皇帝笑笑道:“梓潼准备一下清茗的嫁妆,等下个月她就该出嫁了。”
皇后听了,不由大吃一惊:“皇上给清茗选了驸马,究竟是哪家的公子?”
她从来没听皇帝提起过,只怕原本还没决定好,看清茗郡主越发不像话,只好尽快定下来了。
“没告诉梓潼,也是因为这事朕还没下定主意。还是凤卿家提醒,越国三番四次来求和亲,清茗是个适合的人选。”
皇帝这话让皇后心里更加难以置信,越国以前三番四次进犯边境,烧杀抢掠,最后被大将军打了个落花流水,这才愿意臣服朝贡。
这才不到两年的功夫,就已经提出要和亲有五六回了。
皇帝含糊地拖着,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越国偏安一隅,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据说土地种不了东西,只能打猎为生,一个个跟野人一样。
吃饭直接用手,身上的衣裳也是穷困人家穿的麻布,剪裁得乱七八糟的,根本就不怎么合身。
一年也不知道有没洗两回澡,浑身的味道让宫人都受不了。
每年朝贡,谁伺候越国的使者,宫人都被熏得头晕眼花。
如今皇帝竟然要把清茗郡主许配过去和亲,皇后光是想想,就觉得清茗郡主以后过得日子恐怕够哭的,顿时同情起来:“越国这样的地方要是和亲了,会不会蹭鼻子上脸?”
越国求和亲,未必是真心,只怕是被大将军打得狠了,准备休养生息。
和亲既能麻痹皇帝,又能喘一口气,何乐而不为?
首领又能娶个娇滴滴的公主回来,简直倍儿有脸的事,越国自然是三番四次的求,就不怕皇帝会不答应。
毕竟皇帝也想借着和亲让两国暂时停战,彼此不会再继续消耗。
“该给越国一颗定心丸,不然只怕要闹起来的。”越国穷,所以才会一再进犯边境。人人都是狩猎的好手,要打回去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皇帝不想让士兵无故消耗下去,也只能答应和亲。
几年停战,这边也能准备好,一举把越国整个吞下!